第24章

十月七日,是国庆假期最后一天,也是方悦为期五天小女主戏份杀青的日子,同时还是她的生日。

导演对她这几天的表现显然还挺满意,杀青红包是他亲手送到她手里的。

方悦双手接过,“感谢郑导。”

虽然派发杀青红包是剧组的常规操作,金额不大,十块到一百块不等,算是对认真付出的演员聊表心意,但方悦接到手里时,还是不免感慨万千。

这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个杀青红包,对她来说,具有一定的纪念意义。

“谢谢您这几天的指导,学到了很多。”方悦诚恳地跟郑导微微鞠了一躬。

这些天,方悦身上的演戏天赋和灵气,还有认真的工作态度,郑导都看在眼里,这个圈子不缺美女,但是真正有天赋又敬业的美女,凤毛麟角。他拍拍方悦的肩,笑弯的眼有几分长辈的和蔼,“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好好努力。”

方悦受教地点点头,“好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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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导演和同剧组演员以及工作人员,方悦回到下榻的酒店,在房间换上一条仙气的粉色连衣裙,系上一条黑色腰带,扎出细腰,高挑纤细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然后她收拾好行李箱,拖着到大厅办好退房手续。

出了酒店,在网上预约的出租车恰好开过来,她上前确认过后,司机打开后备箱,她拎过去放好,然后拉开后座坐进去。

“去人民医院。”

“好的。”司机重启车子,手上转着方向盘,将车开进车道后,扫一眼车内后视镜,“小姑娘身体不舒服?”

望着车窗外的方悦转过头,“不是,去看家人。”

今天是她十八岁生日,她终于长大成人了,而作为成年人方悦的第一天,她想和爸爸一起过。

爸爸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听到是去探望家人,司机了然地哦了一声,又问她家人生的什么病。

方悦没有作答,礼貌性扬了扬唇,扭头看向窗外。

司机还算识趣,没有再喋喋不休追问下去,沉默地认真开车。

开出去几分钟,经过一家花店,方悦叫停了司机,下车去买了一束鲜花。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在金城人民医院门口停下,方悦用手机扫码付款,抱着鲜花下车,取了后备箱的行李箱,一同带进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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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回到半小时前。

酒店里,陆子野左手抱着一束代表初恋的粉玫瑰,右手拎着一只专门订做的大蛋糕,从电梯走出来。

他今天还特意穿了一身西装,领口系上了领结,皮鞋擦得锃亮,为了配合这身装扮,发型也是重新做过的,跟平常不同,把前边的刘海都往后梳起,整理得一丝不苟。

来到方悦房门前,陆子野将蛋糕放在抱花的那只手上拎着,空出手,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

等待开门的时间,他低头看向怀中的粉玫瑰,含羞待放,像极他此刻的心情。

他是好不容易让李瑶帮忙从方悦嘴里套出话来,知道方悦今天生日,他打算趁着这次帮她庆祝生日的机会,跟她告白。

不过现实跟计划出现了偏差,他敲了门后等了有一会儿,方悦并没有出来给他开门。

两个人是一起从剧组离开回酒店的,他确定方悦在里面,怀疑是不是自己敲得太小声,方悦没有听到,于是又加重了些力道,重新敲了一遍。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

他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似乎没有任何动静。于是他从口袋掏出手机,直接给方悦打了电话。

“喂,悦悦,我在你门口了,你出来给我开一下门。”本来想着突然出现给方悦惊喜,现在看来只能这样了。陆子野还在暗暗可惜,没想到还有让他更可惜的……

“开门?我不在房间里呀,我已经退房了。”方悦如是说。

陆子野应接不暇,“什、什么?你已经退房了?”似乎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用找我,我今晚有点事。”电话里听到司机在提醒方悦花店到了,方悦应了声,跟陆子野草草说了句“先这样”后,便挂断了通话。

陆子野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再回拨过去却被拒接了,再打,直接提示关机。

陆子野脑子里闪过十万个为什么:花店?她去花店做什么?给别人还是给她自己买花?而且她有什么事?约了人过生日吗?那他……陆子野看着怀里的玫瑰,和手里的蛋糕。

正值六神无主之际,身后的电梯走出来一位男士,叫了他一声。

陆子野扭头看到沈钦北,脱口而出便叫他,“哥!”

沈钦北原本很排斥被陆子野叫作哥,但每次都听到他这么叫,也被叫习惯了,脸上没有什么特别表情,扫过他怀里的花和蛋糕,男孩子准备做什么,显而易见。

沈钦北记得的,陆子野说过,等方悦成年了就追她。今天是她生日,眼看陆子野马上就展开攻势了,还真是多一天都等不了。

他嘴唇抿成线,抬手扯下一片玫瑰花瓣,“表白?”

陆子野红着脸,焦灼道:“是,但是悦悦不见了”

“不见了?”沈钦北意外地抬起头。

陆子野点头,“是啊哥,你知道她可能会去哪里吗?你……”

他话还没讲完,沈钦北已经转身大步朝电梯走去,适才从他怀里扯下的那片玫瑰花瓣落在走廊地板上。

陆子野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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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悦抱着鲜花,推着行李箱穿过医院大厅,然后顺利乘坐电梯上楼。

行李箱四只滚轮摩擦地面,带起一阵咕噜噜的声响,从电梯出来后,她自觉地将行李箱拎起来,以免吵到其他人。

轻车熟路来到父亲的病房,方悦推门进去。

里面只开着微弱的睡眠灯,方悦找到开关,将头顶的两盏灯打开一盏。专属病房安静,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医疗设备发出的轻微滴滴声。

方悦将行李靠墙放下,走到病床前,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父亲,稍稍倾身跟他说,“给您带了一束花,不过时间不早了,花店都准备收摊了,所以花有点不太新鲜,您别嫌弃。”

她像从前聊家常一样跟父亲聊天,虽然父亲没有回应。但听医生说,即便是植物人,来自外界信息和刺激,他还是能够感知到一些的,多和少的问题而已。

方悦就当他听到了。

床头柜子上花瓶里的花会有人不定时更换,上面的康乃馨还盛开着,方悦将自己抱来的放在一旁,信手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她握着父亲的手,“我今天十八岁生日,爸你肯定记得,所以我特意穿了一条你喜欢的裙子过来,粉色的,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