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2页)

程母因为过失杀人入狱,因为妻子杀了人,程父愈发的暴躁,他家暴的习惯愈发严重,程欢几乎每天都是带着满身的伤痕去学校,可因为她有个杀人犯母亲,所有人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

温宁与温澜从小感情就好,长大后更愿意为了已经成疯子的温澜搬出继父家与温澜相依为命,自程母失手杀了温澜后,他虽然不至于怨恨程欢,却也与她成了陌路人,见面不相识。

程欢在学校里被同学排挤冷落,在家里被程父奴役暴打,曾经众人心目中的完美女神,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变为了阴郁沉默的隐形人,直到那天,在上学途中被几个混混玷污后,她终于彻底崩溃。

故事的最后,是她坐在高高的教学楼天台边缘,再次画下自己已经画过无数次的一幅画,长在深海里的向日葵,本该向阳而生的植物,却寻不到阳光,没有朝向,只能在黑暗中无声的寂静的盛放。

她喜欢编曲,擅长编曲,却无人得知,短暂生命的最后,她将自己内心斟酌过无数次,哼唱过无数次的曲谱,写在这张最后一次重画的画上,然后自天台上纵身跃下,结束了短暂而压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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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逢秋当初辗转多方,才从温宁的原型人物口中,知道了发生在那个小姑娘身上发生的一切,现实里那几个小混混早就已经逃跑,小姑娘也没有留下证据让警方找到他们。

她的父亲因为家暴入狱,几年后出狱,回到老家做起了生意,赚得比以前更多,甚至重新娶了妻子,生活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依旧死性不改的继续家暴,新妻子因为钱,不愿离开他,默默的忍受着。

而温宁的原型人物,则在高中毕业后报了离家最远的大学,大学毕业后直接选择出国远走他乡,将那些沉重的过往抛在身后,从事的工作也与绘画没有半点关系,曾经那么喜欢的绘画,也在姐姐死后,成了不再触碰的禁忌。

而在电影里,大抵是心气不顺,也是为了迎合观众需要,林逢秋更改了结局。

温宁长期兼职,认识的人多,又因为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路上的缘故,兼职的地点几乎都是在学校附近,迂回周转打听到了许多消息,帮助警方抓住了那几个小混混。

大学里温宁选择了美术专业,毕业后流浪四方,成了有名的画家,可以说是功成名就,他很少画人像,仅有的几幅,画上的人物,无一例外都是温澜和程欢,两个活着时候饱受苦难的女孩,在他的画笔下紧紧挨在一起,笑得肆意飞扬,鲜活雀跃。

而程父因为家暴入狱后又出狱时,却没能如同现实里般东山再起,而是再回到老家后不久,就被从小耳濡目染他家暴也养成了同样习惯的儿子推得摔下楼,直接摔成半身瘫痪。

彼时程宝儿尚且不到十四岁,有未成年保护法在,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而程父本身,还指望着程宝儿给他养老送终,也没有向程宝儿追责,此事就这样轻飘飘的揭过去。

可令程父没想到的是,程宝儿对他并不孝顺,半瘫痪的他只能靠年迈的父母照顾,那时候程宝儿的表现并不明显,而在父母相继去世后只能依靠程宝儿时,他从来偏疼的儿子,却对他非打即骂。

在父母死去后不到半年,无人照顾的程父,就被活活饿死在了床上。彼时,外出数日未归的程宝儿刚刚因为与几个朋友一起持刀抢劫,被警察抓住,带着手铐押上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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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阅躺在高台之下的软垫上,导演宣布杀青的声音仿佛隔了一个世界般朦胧,她呆呆的望着自己刚刚跳下来的高台,那片明亮至极的光斑里,她似乎看到,那个面目模糊却笑容干净的小姑娘,微笑着向她道别。

于是她也跟着笑起来,在心底默默说了句再见,疲惫的合上眼,心底那些沉甸甸的情绪开始抽离,在经纪人先生担忧的凑过来查看她情况的时候,笑着被他拉起来。

“你还好吧?”对上所有人担忧望过来的目光,她无奈的抓了抓发尾,笑得明媚又灿烂,甚至还心情非常好的原地转了个圈:“安心啦各位,我好得很呢,杀青了我肯定也跟着出戏了呀。”

拍摄期间始终萦绕在她眉梢眼角沉淀在她黝黑眼底的那股阴郁的确已经散去,看起来又是刚进组时鲜活雀跃的明媚模样,于是原本还担心她入戏太深的人都松了口气,兴致勃勃的簇拥着导演往杀青宴举办的酒店而去。

落在人群最后的南阅再次回头,关灯后伫立在黑暗中的高台安静而沉默,她收回目光,蹦蹦跳跳的跑到还在等着她的傅北迟身边,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晃晃悠悠的缀在最后。

她果然还是更喜欢电影里的这个结局,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倘若电影也真如现实般憋屈,她大约会被气到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