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 44(第3/6页)

她开始踢踹,扭动,尽全力地反抗,无济于事。

也许是嫌陆晚太能折腾,也许是怕她碰到受伤的虎口,祁陆阳往前襟处一抓,扑了空,想起自己没打领带。男人转而卸下皮带旋了两圈,将她腕子绑紧。

搭扣合上,囚犯落网,一切再无回转余地。

…………

女人被血染得别样嫣红的唇一张一合。

她在骂他混蛋。

祁陆阳照单全收,音调靡靡:“混蛋就混蛋吧。谁让我越混蛋,你越喜欢。”

眼前的,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陆晚在心底轻叹:似乎好也是他,坏也是他,世上最好的坏,仍是他。

无力地放弃抵抗,仰躺于后座的陆晚用眼神描摹着祁陆阳沉溺在潮涌之中的眼,视线不自主地上下颠簸,她忽地想起自己被人从局子里捞出来那天的情形。

当时的祁陆阳也是这么在上面拘着她,说:“叔叔我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应该有数。”

的确,陆晚一直是有数的,

祁陆阳生来就霸道不讲理,若是自己给了十分出来,对方务必得还他十分,甚至十一十二分,少一分都不行。

可就像这人说的,也是她心甘情愿地上赶着贴到人跟前,没谁逼迫。

只可惜,陆晚弄懂祁陆阳,在弄懂自己之前。她自信地以为自己能配合他做任何事,也在尽力做,却没想到要分分秒秒承受被初心与沉沦撕扯的痛。

后悔?不,这个人连后悔的机会都不打算给她。

最后一刻,陆晚猛地意识到什么,拼了命地扭腰反抗:“今天不行,你出去!出去!”

祁陆阳停了停,也就几秒,他竟是压得更实了些,还坏模坏样地笑了笑:“啊,好像来不及了。”

没落井下石地说声“谢谢提醒、我求之不得”,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风平浪静后,陆晚挣扎着要起来,祁陆阳不让,故意用手将她腰部以下垫高几分,保持了一会儿。十来分钟后,他才磨磨蹭蹭地收拾好,将人抱出了车厢。

用意再明显不过。

回到老宅,浴室暖黄色的灯光下,陆晚湿漉漉的眼睛圆睁着,不说话,目光刀子一样质问他。

向来不喜欢与人共用浴室的祁陆阳,今天破天荒地在花洒下帮人搓了会儿头发,“迟迟,给我生个孩子吧。”他语气轻松地说着不容反驳的话,顺手将泡沫刮了点在她红彤彤的脸颊上,像在逗一只宠物。

“我会对你们好的。”

陆晚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泡沫:“怎么个好法?给很多钱,然后把我们扔到昆禺山的‘院子’里去,一年来探视几次?”

祁陆阳不作声,执着花洒拿细细给她冲洗。

“你看,连你自己都没想明白。”陆晚扯出个笑:“我该以什么身份帮你生孩子?情人还是侄女?孩子生下来叫我什么,阿姨?小妈?哦不对,你可是我名义上的叔叔呢,按理这孩子得叫我一声堂姐的……”

祁陆阳忍着脾气:“迟迟,不要无理取闹。”

“无理的不是我。”陆晚继续,“陆阳,你真的愿意把你经历过的那些……不圆满,延续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吗?”

性别中自带的母性与责任感,让她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她想起钟晓凸起的肚子和寄人篱下的未来,她想起祁元善求而不得、纷纷夭折的可怜生命,她甚至想起陆瑞年曾有意无意提起的、陆阳被“捡”回家时的可怜情景……

陆晚不想随便地让一个孩子出生,出生在这动荡不堪的当下。

被恐惧和控制欲冲昏了头的祁陆阳,只想用孩子绑住些什么握不住抓不牢的人或事,陆晚却生怕孩子被无法抗拒的命运绑住。

两人的诉求背道而驰。

祁陆阳还在坚持:“我说过,我会对你们好。”

“这不是好不好的事!”无法沟通,陆晚只说:“药在哪儿?我要吃药。”

“如果我不给呢?”祁陆阳扔了花洒,不由分说把人抱起来,托着腿根,让她以背抵墙,“这回再别乱扑腾,我今天心情很不好,惹急了,疼得是你不是我。”

…………

“还闹不闹了?”祁陆阳又在最后关头停下,饶有兴味地问她。

陆晚全程第一次睁眼,水波潋滟的眸子对上他的,旋即又凄然地闭上,闷闷出声喊了句:“小叔叔……”

她亦足够了解他。

一声轻唤,直接让祁陆阳在瞬间缴械投降,陆晚顺势获得了短暂的解脱。她还是那句话:“我要吃药。”

“没有药。”

“陆阳,别让我恨你。”陆晚嘴唇都抖了起来。

她居然说恨。

祁陆阳心里一抽,神情在须臾间变幻莫测。末了,他心一横,心底便有了决断:如果爱意不够拿来纠缠,哪怕是用恨去互相折磨,他也要拉上陆晚一起沉沦,至死方休。

“随便。”丢下这句,祁陆阳把陆晚一个人扔浴缸里,自己先出了去。

等陆晚终于有力气从浴室里蹒跚着出来,主卧里早已空无一人。她先还试着去拧了拧门把,果然被人从外面锁上了,不死心,陆晚砰砰地拍响房门,又亮着嗓子叫了几声:“何嫂!何嫂!帮帮我!”

外边,低低的、类似于争吵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又过了会儿,只听祁陆阳说了声“她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处置用不着您多过问”,再无任何声响。

脸色渐渐苍白,陆晚苦笑:这房子说是在何嫂名下,可主人……到底还是姓祁的啊。

没有费心地在房间里到处找药,也没再傻乎乎地喊人送什么进来,陆晚能猜到,如果祁陆阳打定主意要像说的那样做,这三天,甚至更久,自己不会有机会踏出这间屋子。

她八成是要被这人软禁了。

躺回床上,任凭祁陆阳残留在皮肤、空气和布料上的气息无孔不入地侵袭,陆晚无处可躲,也不想去躲。她只静静地流泪,任由眼泪一层层冒出来,滑过脸庞,被蒸发,表皮皴皱的拉扯感带来浅浅的痛。

她不懂,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

不过,陆晚这回似乎猜错了。

浑浑噩噩的一天一夜过去,滴米未进、以绝食抗议的她,于第二天凌晨时分等来了折返归家的祁陆阳。

祁陆阳真的没想到,陆晚的反应会这么大:整整20多个小时不吃不喝不开门,她宁愿将自己饿死在屋子里,也不想给他一个孩子……

他就这么差?

稍着满身风尘仆仆,和说不上来的莫名肃杀之气,祁陆阳径直走到床边,往因为低血糖而迷迷糊糊的陆晚嘴里塞了粒指甲盖大小的药片:“再满意了吧?”

差点被噎死的陆晚坐起来,生吞下那枚味道奇怪的药片,再避开祁陆阳的眼睛接过他手里的水,仰头喝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