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有人(第3/5页)

“‘我必须承认,巴西特先生,’里克斯嘴里正吃着一块馅饼,话音低得几乎都快要听不见了,‘在现在紧要的关头,我或许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来解决眼下的危机。我做的都是大买卖、大交易,自然需要事先精心的准备。我——’”

“‘我知道,里克斯,’比尔·巴西特打断了他说,‘你用不着说完。首先你需要五百块钱,雇佣一个金发女郎做你的打字员,定做四套像样的橡木家具。你另外还需要五百块钱来打广告。你还需要两个星期的时间,来等着鱼儿咬钩。你的办法永远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就像是为了救治一个被便宜煤气熏坏了的病人,要求把煤气行业收归国有一样。彼得斯,你干的这一行也救不了急。’巴西特最后说。”

“‘噢,’我说,‘巴西特先生,我至今也没有见过你用你的钢棍就能点石成金的。搞到一点儿残渣剩羹,几乎人人都能做得到。’”

“‘弄到点儿吃的,这只是牛刀小试罢了,’巴西特得意地吹嘘着,‘六马大车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停在你的门口了,我们的灰姑娘小姐(喻指会有奇迹发生)。或许你现在就有什么锦囊妙计,能够叫我们重整旗鼓。’”

“‘小子,’我说,‘我比你大十五岁,但还不至于老到要领取养老金的年龄。我以前也有一文不名的时候,我们可以看到这个镇子的灯光就闪烁在半英里之外。我的师傅是蒙塔古·希尔佛,他是当代最伟大的街头推销员。此刻,在这些街道上就有成百上千的人,他们中间有许多身上都沾着油渍。给我一盏煤油灯,一个卖货的木箱,还有两块钱的白橄榄香皂,把它切成小——’”

“‘你的两块钱在哪里?’比尔·巴西特讪笑着打断了我的话。跟这个窃贼,你简直就没有办法说理。”

“‘嘿,’比尔接着说,‘你们两个都没有办法了吧。金融和贸易都已经关门歇业。你们两个人都等着我劳力来启动了。好了,你们该认输了吧。今天晚上,就让你们看看我比尔·巴西特的本事。’”

“巴西特告诉我和里克斯,就在这个小屋里等着他回来,即使到了明天早晨,他要是还没回来,我们也不要出来。然后,他就兴冲冲地吹着口哨出发了。”

“这位阿尔佛吉德·E·里克斯脱掉了鞋子和外衣,在帽子上垫了一块丝绸手绢当枕头,躺在了地板上。”

“‘我想睡上一觉,’他吱吱呀呀地说,‘今天太累了。晚安,彼得斯先生。’”

“‘替我向睡神问好,’我说,‘我想,我还要坐上一会儿。’”

“在大约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根据我那只留在彼文镇的手表来猜测),我们的这位劳苦功高的人回来了。他踢醒了里克斯,把我们叫到小屋门口有一片月光的地方。接着,他把五个里面各装着一千美元的袋子放在地上,开始像一只刚下了蛋的母鸡一样咯咯地叫了起来。”

“‘让我来给你们说说这个镇上的情况,’比尔·巴西特说,‘这个小镇叫石泉镇,他们正在建造一座共济会教堂。看样子民主党的市长候选人要被民众党打垮了,塔克法官的太太起初得了胸膜炎,最近病情有所好转。在我获得我所需要的情报之前,我先打听到了这样一些无聊的琐事。镇上有家银行,叫林业工人和农民储蓄所。它在昨天关门的时候,有存款两万三千元,到今天上午开门的时候就只剩一万八千元了——都是银币,这就是我没有再多拿的原因。现在,你们两个——贸易和资本——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噢,我年轻的朋友,’阿尔佛吉德·E·里克斯不由得举起了他的双手说,‘你抢劫了这家银行?天啊,天啊!’”

“‘你怎么这样说呀,’巴西特说。“抢劫”,这听起来有多难听。我所要做的就是发现这个银行在哪条街上。这个镇子太安静了,我站在邻近的一个角落里,便能听到保险箱上号码盘的转动声:向右拧到四十五,向左拧两圈到八十,向右拧一圈到六十,再往右拧到十五——”

声音清晰得就像是听耶鲁大学足球队长用方言发出指令一样。好了,弟兄们,这镇子上的人都起得很早。听说他们在天亮前就起来活动了。我问他们为什么起这么早,他们说因为早饭在这个时候就做好了。咱们几个快活得罗宾汉该怎么办呢?只好拿着叮当作响的钱袋远走高飞了。我给你们两个人赌本,你们俩要多少呢?你说,资本。’

“‘我的小兄弟,’里克斯咿咿呀呀地说,样子活像一只用后腿立着、前爪摆弄着一个坚果的松鼠,‘我在丹佛有几个能帮我的朋友。如果能有一百块钱,我——’”

“巴西特打开一包钞票,取出五张二十美元的,扔给了里克斯。”

“‘还有你,贸易,你要多少?’巴西特对我说。”

“‘收起你的钱吧,劳力,’我说,‘我从来不赚老实干活的人的辛苦钱。我所挣的钱都是那些傻瓜笨蛋口袋里面装不住的闲钱。当我站在街头,把一枚镶着钻石的金戒指三块钱卖给一个没有良心的坏蛋的时候,我只挣了两块六毛钱。我知道他打算把它送给一位姑娘,他所得到的价值回报应该是相当于一枚一百二十五美元的戒指,这样他就等于是赚了一百二十二块钱。我们两个人中间,哪一个是更大的骗子呢?’”

“‘当你五毛钱卖给穷苦的妇人一把沙子,说是可以防止油灯的爆炸,’巴西特说,‘你大概地算一算,这位妇女她挣了多少钱呢,我们知道一吨沙子只有四毛钱?’”

“‘你听好了,’我说,‘我告诉她如何保持油灯的清洁,如何添加煤油。如果她按照我说的做了,油灯就不会爆炸。里面放进了沙子,她知道油灯就爆炸不了了,她就不会再有这份担心了。这可以说是基督教工业科学派的方法。她支付了五毛钱,她享受到了洛克菲勒和艾迪夫人两个人给她的服务。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劳得起这对富翁的金身大驾的。’”

“阿尔佛吉德·E·里克斯对巴西特则是感激涕零,恨不得去舔掉比尔·巴西特鞋子上的灰尘了。”

“‘小兄弟,’里克斯说,‘我永远不会忘掉你的恩德。上天会保佑你。不过,我还是恳求你能远离暴力和犯罪的做法。’”

“‘胆小如鼠的家伙,你还是钻到壁板的耗子洞里去吧。你的教诲和信条在我听来什么也不是。你的这种道貌岸然的高明的掠夺方式又给你带来了什么呢?不就是贫苦和穷困吗?就拿彼得斯老哥来说吧,他固执地坚持用贸易和商业的理论来玷污盗窃的艺术,现在不也是被困住了吗?你们两个都是靠一套镀了金的法则活着。彼得斯老兄,’比尔说,‘你最好还是从这笔盗来的钱里拿上一些吧,你不必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