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料骗子(第2/4页)

“听起来,那儿的确不错!”小利亚诺说,对那个地方终于表现出了兴趣,“坐你的船到那儿,需要多少钱?”

“二十四美元,”布恩船长说,“包括伙食费和船费。二等舱。我的船上没有头等舱。”

“成交。”小利亚诺说着,掏出了一个鹿皮袋子。

他带了三百多美元,到拉雷多,准备在那里好好地玩上几天。瓦尔多斯赌场的那场决斗中止了他狂欢的计划。不过,这也倒叫他剩下了钱,他现在口袋里还有二百美元,在杀了人不得不逃亡时,这笔钱倒是帮了他的大忙。

“好吧,小老弟,”船长说,“我希望你的母亲不会因为我帮助你离家出走而责怪我。”他招手叫来了快艇上的一个船员,“让桑切斯把你带上快艇,这样你就弄不湿鞋了。”

美国驻布埃纳斯蒂埃拉斯的领事萨克先生现在还没有喝醉,这才是早晨十一点钟。在下午三四点之前,他还达不到他所渴望的那一飘飘欲仙的醉酒境界——

到那时,他会唱起催人泪下的古老歌谣,他会把香蕉皮投掷到听着他的歌声也会尖声怪叫起来的鹦鹉身上。所以,当他听到一声轻微的咳嗽,他从吊床上抬起头来,看到小利亚诺站在领事馆门口的时候,他尚处在正常状态,能够代表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向来人表现出应有的热情和礼貌。“你还是躺着好了,”小利亚诺很自如地说,“我只是顺便进来看看。人们说在入城之前都要先到你这里打个招呼。我刚从得克萨斯坐船过来。”

“很高兴见到你,请问你怎么称呼?”领事说。

小利亚诺笑了起来。

“我叫斯布拉格·多尔顿,”小利亚诺说,“这个名字在我听起来怪怪的。在里奥格兰德河一带,人们都叫我小利亚诺。”

“我叫萨克,”领事说,“请坐在那张藤椅上吧。如果你来这里是投资的,你就需要有人给你做顾问。这些当地的黑鬼能把你骗得分文不剩,要是你不懂得他们的做事方式的话。抽支雪茄吗?”

“谢谢,”小利亚诺说,“我不抽雪茄。不过,如果我后裤袋里没有了烟草和那个小包,我恐怕连一分钟也活不下去。”他取出烟叶和一小片纸,卷了一支烟。

“这里的人说西班牙语,”领事说,“你需要有一个翻译。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噢,我非常愿意效劳。如果你打算购置种植水果的土地,或者是想搞什么土地经营权,你一定需要一个熟悉内幕的人给你一些关照。”

“我会说西班牙语,”小利亚诺说,“比英语说得好得多。在我来的那个牧场,人人都说西班牙语。我并不打算做什么投资生意。”

“你说西班牙语?”萨克若有所思地说。他出神地打量着小利亚诺。

“你长得也像西班牙人,”萨克继续说,“你从得克萨斯来。你现在顶多二十或是二十一岁。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

“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或是什么坎儿?”小利亚诺问道,他表现出的精明叫萨克有点儿出乎意料。

“不是,是另外一件事,你愿意听听吗?”萨克说。

“我当然愿意听一听,”小利亚诺说,“我在拉雷多卷进了一场枪战,打死了一个白人。我来到你们这个到处有鹦鹉和猴子出没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只是来闻闻牵牛花和金盏花的香味。现在,你明白了吗?”

萨克站起身来,关上了门。

“让我看看你的手。”萨克说。

他拿起小利亚诺的左手,仔细地查看着他的手背。

“我能做到,”萨克激动地说,“你的肌肤像木头一样硬,像婴儿的一样健康。在一个星期之内,一定就会痊愈。”

“如果你打算叫我来一场拳击赛,”小利亚诺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下注。如果是用枪,你尽可以下注。只要不是让我在茶花会上像女人们那样地相互抓打对方就行。”

“我要说的事比那容易得多,”萨克说,“你站到这边来。”

萨克指着窗外不远处的一幢有着宽阔回廊的两层白墙建筑。那座楼房耸立在对面的一座靠海的小山上,山坡上覆盖着深绿色的茂密的热带雨林植物。

“在那座房子里,”萨克说,“有一位卡斯蒂利亚的老绅士和他的妻子正在盼望着把你搂入到他们的怀中,并将你的钱袋装满。这位老人叫桑托斯·乌瑞克,他拥有这个国家至少一半的金矿。”

“你没有吃错药吧?”小利亚诺问。

“你还是再坐下来,”萨克说,“让我慢慢地告诉你。在十二年前,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并没有死——尽管这个地方有许多孩子喝了地面的淤水得病死了。这个孩子在不到八岁的时候,就淘气顽皮得出了名,街坊邻居无人不晓。几个勘探金矿的美国人来到这里,曾带着信件找过乌瑞克先生,那几个美国人很喜欢他的孩子。他们给他灌输了许多有关美国人的故事。一个月后这些美国人走了,那个孩子也从此失踪了。人们猜测他可能是躲在一条水果运输船上的香蕉堆里,偷偷地去了新奥尔良。据说有人曾在得克萨斯见过他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人听说过他了。乌瑞克老先生花了成千上万的美元,派人去寻找他。他的母亲伤心透了,这小家伙是她的命根子,她到现在还穿着丧服呢。不过,人们也说这位夫人相信她的儿子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从来也没有放弃过希望。在这个男孩的左手背上文了一只爪子里抓着长矛的老鹰。那是老乌瑞克先生从他古老的西班牙家族继承下来的一种徽章,或是图腾。”

小利亚诺慢慢地举起了他的左手,在很奇怪地盯着它看。

“这个主意太妙了,”萨克说,伸手到办公桌的后面,拿出一瓶走私的白兰地,“你脑子不笨。我呢,会文身。我这个领事待在汕达根为的是什么呢?啊,到今天我才算弄明白了。一个星期之内,我就能把这只抓着长矛的老鹰在你的手背上文好,保证天衣无缝,就像它生来就长在你身上似的。我来时带了一套文身用的针和墨水,就是因为我确信你有一天会来到这里,多尔顿先生。”

“噢,先生,”小利亚诺说,“我想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了!”

“好吧,我就叫你小利亚诺。反正你的这个名字也用不了多久了。你觉得把你的名字换成乌瑞克少爷怎么样?”

“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来也没有做过谁家的儿子,”小利亚诺说,“如果我曾有过父母的话,他们在我出生的时候,也都死了。你把你的计划说来听听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