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危险老师

“骸大人!”

紫色头发的女孩担忧地坐在床边, 水润如葡萄般的双眼中含着盈盈的水珠。她本来就是一个有些胆小怯懦的姑娘,平时连杀条鱼都要纠结好一会, 如果论起心肠柔软, 她可能比公认的烂好人沢田纲吉还要过分一点。

更别说躺在床上浑身是血的男人是她如兄如父如师长的存在了。库洛姆吸了吸鼻子, 双眼泛红,知道现在不是哭泣难过的时候。

六道骸皱了皱眉, 疲惫地睁开一点眼,朦胧的视线中看到女孩两眼红的像是兔子的样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向来就很会应对各种人际关系,说着或真或假的话获取信任,可唯独对沢田纲吉和库洛姆这两个天然没心机的傻白甜没辙。

“库洛姆。”

“骸大人, 您醒了?”

“嗯, 我没事。”说我,他便偏过头看向同样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的黑发男人, 心里的那点柔软半分不剩,气的咬牙切齿:“阿尔柯巴雷诺你可真是会公报私仇啊。”

“自己被人夺取了身体,给彭格列带来了这么大麻烦你还有资格说我么?”心情十分不好的门外顾问连婉转表达的意思都没有,话里是十足十的苛责。他沉着一张脸, 身上穿着昂贵好看的西装染上了大片的血迹。第一杀手大人向来都是讲究一番暴力美学的,每次轮到他出手都是像世外高人那样不动声色地一扣扳机,任凭敌人狼狈地到了一地,他却还像是个和美女约出来吃饭的绅士那样西装笔挺、姿态优雅一尘不染。

现在这幅身上沾着血、眼神带着煞的样子,倒真是从来没有见过。

好像活生生地剥下了那副绅士的皮囊,只剩下职业杀手杀伐果决、阴郁暴怒。

六道骸不满地咂了一下, 难得的没有出声回呛过去。

“那家伙我肯定亲手干掉。”

里包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桌。

库洛姆左看看右看看,夹在两个人诡异冷漠的气场中间有些无措。她眨了眨眼,最后还是抿着嘴巴,抱起桌上的医疗箱往另一个病房跑——那里了平正在用晴之火焰治疗重伤的狱寺。

“骸大人,我去看看狱寺先生。”

六道骸懒懒地点了下头,女孩笑了笑然后又转过身冲着面色难看的门外顾问鞠了一躬,小心翼翼地点着脚尖轻手轻脚地出去,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惹得这两位大人更加不快。

“恐吓小姑娘有意思么?”护短的雾之守护者眯着眼道:“把气撒在女孩身上就是你这个所谓第一杀手的厉害吗?“

“当然没有你厉害。”里包恩挑了挑眉,目光嘲讽地扫过六道骸的脸:“凭着一己之力让首领下落不明,重伤两个守护者,还让另一个守护者精神力消耗过大昏迷不醒,连续埋伏击杀3个servant……六道骸,你要是有十年后的你一半厉害,也不会到这种局面。”

“如果你不自作主张现在也不会到这种局面。”六道骸觉得脑仁突突的疼,贫血使得他本来就白皙的肤色更加苍白,整个人都是显而易见的憔悴。可他的眼神依旧锐利清明,没有半点虚弱的意思,完全不像是重症患者。

事实上他可是被盛怒的阿尔柯巴雷诺丝毫不顾及同事情义地连着打空了两个弹夹,浑身上下都是口子,内脏大出血,这才把十年后的那个人逼的不得不转换容器。现在好不容易靠着晴之火焰吊着条命,依旧连稍微动一下手指都揪着心脏的疼。

好在他小的时候受的疼不比这少——为了确实观察实验体的反应,他的家族甚至会把小孩子活着摘除移植器官,不少小孩甚至都是疼死在手术台的。六道骸很清楚,越是疼痛越是要保持清醒,如果身体一旦陷入麻痹困倦状态解除警报,那才是全都完了。

“你早就知道我被掉包了,可却一点都不声张,想着将计就计。你知道沢田纲吉那个烂好人性格,也知道对方想要圣杯,就设计让别人帮你除去障碍,省得那个麻烦的家伙再在你面前坚守可笑的原则吵闹。说什么‘随便她选择’,但实际上无论她选什么结果都一样的,区别不过是你正大光明地出手或者借别人的出手——saber他们不可能再出现在沢田纲吉面前。”

他见里包恩沉默,自然就知道这男人是默认了。

冷笑一声:“他能够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你眼皮子底下,也是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吧?看来十年后的那家伙还真了解你,你这十年里恐怕是当了不少这样的‘好老师’。”

“可是我好像不太了解你。”里包恩眸色更深了些,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样子看上去竟然比性格高傲冷淡的云雀还要冰冷:“我以为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对沢田纲吉出手。”

他本来就长了张极为深刻俊美的脸,不像云雀那样带着点柔和的秀气,里包恩长相十分锐利,轮廓深邃。再加上他本人阅历多,又当过很长一段时间杀手,面色一沉下来就显得有些阴郁严厉。

“沢田纲吉没死。”六道骸反驳道,他倒不是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他只是不想在那人下落不明时听到这种让人心烦的话。

三叉戟虽然穿透了纲吉的胸膛,可凭着六道骸和里包恩的眼力哪怕是当时那样的场景也能一眼看出来——利刃不过是擦着心脏过去,特意避开了重要脏器,只是擦伤了一点肺叶。

甚至在后来里包恩发怒、直接和对方开打,一连轰掉了半个建筑群时,十年后的那人也只是让Caster拖时间,自己带着纲吉躲到了安全地方,有意地帮她躲开波及过来的攻击。

如果他是以杀人为目的的,怎么可能会费这么大的劲。

真正让人焦躁的除了沢田纲吉最开始吐的那一大口血,还有诡异的冬木市。从圣杯战争进入白热化的那天开始,冬木市上空就一直是赤红一片,唯有落下的雪花是干净的白色。可即便是这样的雪花,在接触到纲吉的血后,竟然像是有生命一样疯狂吞噬着,四散的雪花从四面八方袭来,地上霎时一片蠕动的粉红,远远一看甚至像是剥了皮的虫子,十分恶心。

那雪花竟然还想顺着血流上沢田纲吉垂落的手,却被始终抱着她的“六道骸”用黑色火焰全部烧干净了。

“你们再让她呆在这她会死的。”‘六道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隔着漫天的风雪,他猩红色的右眼红得像是要滴血。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个六道骸的眼睛比正常情况下要更红一些。

“看不出来吗?这个城市想要吃掉她,把她扒皮抽筋。”男人冷冷一笑,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自手心燃起一个巨大的火团。

那火团整个都是黑色的,瞬间飞升膨胀,牢牢地将他们两个包裹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