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试验(第2/4页)

星期六早上,她们起床就发现,厨房里没有生火,餐厅里没做好早餐,连母亲的踪影都瞧不见。

“天哪!出什么事了?”乔大叫,沮丧地四下张望。

美格跑上楼,很快又回来了,显得一脸轻松,不过十分困惑,又有点惭愧。

“妈妈没生病,只是觉得很累,她想静静地在房里待一天,让我们好自为之。真的有点怪,妈妈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她说了,这个星期她过得很累,所以我们不要抱怨,还是自己照顾自己吧。”

“那太简单了,我就喜欢这样。我正想找点事干—就是换个玩法,是吧?”乔马上就接茬儿。

其实,她们眼下是要找点事做,要好好调剂一下,因此都起劲承担起来;可不久她们就认识到汉娜说得没错:“做家务可不是闹着玩的。”贮藏柜里有许多食品,贝丝和艾美摆桌子,美格和乔做早餐,一边做一边还纳闷,为什么佣人们都说家务难做。

“我还是给妈妈拿点上去,尽管她吩咐我们不用管她,说她会照顾自己的。”美格说。她把持茶壶坐正座,俨然一副主妇的样子。

趁大家还没开吃,她们先装满一个盘子,然后连同厨师的问候一起送上楼去。虽然茶煮得又苦又涩,煎蛋烧焦了,饼干也沾上了点点苏打粉,不过马奇太太还是接过她的那份早餐,并连声道谢,等乔走了以后,她对着餐盘会心地笑了。

“可怜的小家伙们,恐怕今天会过得很难受哟。不过,她们不会遭罪,这毕竟对她们有好处。”说着,她拿出自己早已准备的美味,把难吃的早餐扔掉,免得她们伤心—这是母亲的小小把戏,令她们感激万分。

楼下怨声载道,大厨师面对失败深感委屈。“没关系,午饭我来做。我当仆人,你当主人,动口不动手,尽管陪客人,发号施令就是了。”乔说,其实她对做饭烧菜的事比美格懂得还少。

玛格丽特愉快地接受了这份热心帮助,于是退到了客厅。她把垃圾扫到沙发下面,把百叶窗拉上,省去了掸尘的麻烦,很快便把客厅整理好了。乔对办事能耐十分自信,还想弥合吵架造成的裂痕,她马上写了一张纸条,放入家庭邮局,邀请劳里过府来吃午饭。

“最好先弄清楚拿什么请客,再考虑请人家吃饭。”美格得知此事后说。这一举动虽然好客,可不免有点仓促。

“哦,有腌牛肉,还有很多土豆。我再去买些芦笋,买只龙虾,‘换个口味’,汉娜就是这么说的。我们可以买些生菜做沙拉。我不知道怎么做,可书上有的。我要用牛奶冻和草莓做甜点,要是你想高雅一点的话,还可以煮上咖啡。”

“不要做这么多,乔,你做的只有姜饼和糖蜜还凑合着能吃。这个餐会我是不会插手的,既然你自己请了劳里,就由你来招待他好了。”

“什么都不要你做,只要你对他客气些,做布丁时帮一把就够了。万一我搞糊涂时,麻烦指点一下,行吗?”乔嘴上说着,心里可受到了伤害。

“行,可我也懂得不多,只有面包和一些小吃还行。最好先请妈妈批准,再去买东西。”美格谨慎地回答。

“那当然啰。我又不是傻瓜。”乔说着走开了。她怒火中烧,竟然有人怀疑她的能耐。

“你们想做什么就买什么,不用来打扰我,午饭我出去吃,家里的事就管不到了。”乔来征求意见时,马奇太太说,“向来都不爱做家务,今天我放假,读读书、写点东西、串串门,落得自己娱乐娱乐。”

看到一向忙碌的母亲一反常态,一早就悠闲地坐在摇椅上看书,乔感到好像发生了什么异常自然现象——即使日食、地震,甚至火山爆发,也不会令她觉得更奇怪。

“怎么回事?一切都乱套了。”她边想边走下楼梯,“贝丝正在那里哭,这证明家里肯定出现了什么麻烦。要是艾美在捣鬼,我一定要揍她几下。”

乔感觉自己不自在,匆匆走进客厅,看到贝丝正对着金丝雀皮普哭泣。只见它躺在笼子里死了,小爪子可怜地往外伸出,仿佛在乞求食物。它是饿死的。

“都是我的错……我把它给忘了……谷子一粒不剩,水也一滴没有。皮普噢!噢,皮普!我怎么能对你这么狠?”贝丝哭道,把可怜的小鸟放在手里,试图把它救醒。

乔瞄瞄小鸟半开的眼睛,摸摸它的心脏,发现它早已僵硬冰冷,于是提出用自己的多米诺骨牌盒来装殓。

“放在炉里烘,或许会暖和苏醒过来的。”艾美满怀希望地说。

“它是饿坏的。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要再去烤。我要给它做一件寿衣,葬在园子里。以后再不养鸟了,再不了,皮普!我不配养的。”贝丝低声哭诉着,双手捧着宠鸟坐在地板上。

“葬礼今天下午举行,我们都参加。好了,别哭了,贝丝。这事很可惜,但这星期事情全都乱了套,皮普便是遭受了这个试验的最大牺牲。给它做好寿衣,放在我的盒子里,宴会后,我们举行一个隆重的小葬礼。”乔开始感到,自己仿佛承揽了大量的工作。

乔留下别人安慰贝丝,自己来到厨房。里面一片狼藉,令人一看就灰心丧气。穿上一件宽大的围裙,她开始工作了。她把碗碟叠起来,刚准备洗就发现火灭了。

“真是前途光明!”乔咕哝着,砰地一下打开炉门,用力地捅煤渣。

炉火捅旺了以后,她想趁着正在烧水这会儿去一趟菜场。一走路,精神又振奋起来,她买了一些便宜货,返家途中心里得意,有一只幼小的龙虾、一些老芦笋,还有两盒酸草莓。等到她收拾停当,午饭到了,炉子也烧红了。汉娜留下了一盘等着发酵的面包。美格老早就着手发面包,放在炉子上再发一遍,然后就忘了。现在,美格在客厅里招待萨莉·加德纳,突然门飞开了,进来一个人,浑身沾满面粉和煤屑,头发蓬乱,红着脸尖叫道:

“我说,面包胀到盘子外面是不是发酵够了?”

萨莉大笑起来,美格则点点头,眉头扬得老高,那个鬼影子见状立刻就消失了,马上去把发酸的面包放入烤炉。贝丝正坐在一旁缝寿衣,心爱的小鸟静静地躺在骨牌盒里。马奇太太四处打量了一番,对贝丝安慰了几句,然后就出门了。随着母亲灰色的帽子在拐弯处消失,姑娘们心中顿生一种孤立无援的异样感觉。没过几分钟,克罗克小姐出现了,说是来吃午饭的,她们彻底绝望了。这位小姐是位面黄肌瘦的老姑娘,长着尖尖的鼻梁和一双好奇的眼睛。她不会放过任何琐事,看到什么都会说长道短一番。姑娘们都不喜欢她,可母亲关照过要善待她,就是因为克罗克小姐又老又穷,也没几个朋友。美格为她搬来安乐椅,勉力招呼她,而克罗克小姐则问这问那,指手画脚,还闲扯她的那些熟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