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新锐上

新锐者,后起之秀而强势崛起,具有打破陈规的勇气和和实力,是将来的栋梁之才。这是新锐营名称的由来,也是温止对他们的期待。

新锐营在西山营中大败全营精英之事在京中三营里不胫而走,无论是羽林还是神机营都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文将军颇为好奇,随着沙盘推演的传播,便是兵部不少老将都赞口不绝,想一窥文将军的真容。

若说其中最迫切的,恐怕还是神机营五千火铳兵。要知道神机营最引以为豪的便是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强力兵器了,然而就在三个月前,工部带着一群没卵子的老太监明火执仗的对他们心爱的火铳火炮上下其手不说,还好一通贬谪,直言这些武器比起文将军设计的新式火器简直不堪一击。

这话能忍?若不是有荣王坐镇,脾气暴躁的神机营差点没让这群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而那群没卵子的老太监竟然放下狠话,不必文将军亲自带兵,三个月后,他们会在文将军的营盘里单挑神机营,如果神机营获胜,他们自愿绕神机营跪爬三圈,如果他们获胜,则神机营必须无条件服从文将军的指示。

一场赌约就这样在陛下的默许和荣王的见证下成立,如今三个月已过,温止带着新锐营来到军校地址,住进了两层高的水泥排房,才修整完毕,便听到外头的喧哗之声。

一边是懒懒散散的工匠和太监,一边是气势高昂的五百神机营——他们从不轻敌,哪怕认为这是一场必胜之战,还是挑选了军中最强的五十人前来应战,另外的四百五十人就是纯粹看热闹的拉拉队了。

“将军,他们这是干什么呢?”不明所以的千户王胜上前问道。

“我手下的一群太监对战神机营的神射手,你们觉得谁会赢?”文将军笑眯眯的问。

出现了,这个微笑!身后的士兵们默契的往后退了一步,一旦答错就真要送命的送命题啊!

王胜眼睛都不眨一下:“将军肯定是想让这些太监们先摧毁神机营的骄傲,才好将他们顺利收编,所以一定是将军的人赢。神机营重火器轻训练,火器本身的优劣才是这场对决中最关键的因素,而工部可是有专门管着兵器研发的部门的,依末将看来,神机营必输无疑。”

“分析的不错,午饭给你加个鸡腿。”文将军满意的点头,王胜悄悄转头向后,冲士兵们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挑衅一笑。

温止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小动作,不过她并不在意,最开始她就没想收编一群老兵油子或者乖宝宝,而是故意挑选了有活力有韧性的这一批,而她更希望的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可以搜集更多这样的人,将他们培养成人才。按照她对照史书的计算,如今已经是1614年了,距离历史上后金成立只剩下两年之遥。

当然,大鈅朝方兴未艾欣欣向荣,建兴帝励精图治民心所向,绝不是明末荒诞软弱的模样,然而历史人物的出现总是有巨大惯性的,温止作为一个后世人,对此不得不防。

不说文将军带着新锐营看热闹,神机营也对这个营盘好奇不已。灰扑扑的仿佛石头一般的房子和地面,打扫的没有一点灰尘的训练场,还有各种各样没见过的器械,“那些人是谁?”有眼尖的神机营士兵已经发现了新锐营一行人的存在。

温止带着王胜他们迎上去:“这里是新锐营,也是我大鈅朝第一所军校,本将军就是新锐营指挥使文正,今日在此主持神机营与工部的火器比拼。”是的,咱们的文将军又升官了,三个月时间从正四品跳到了正三品,无论是兵部还是西山营都没有发出任何异议。

神机营五百人里立刻一片哗然,全是诸如“咦?”“这就是文将军?”“是个弱鸡小白脸啊?”“根本是个女子吧。”这样的低声细语,而工部和工匠太监们则真心诚意的上前磕头行礼,口呼文将军安好,尤其是工匠太监们,一个个的眼眶都红了。

两年前他们被送进翊坤宫的时候只以为自己是陛下拨给受宠妃子取乐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哪里想到当时还是温小仪的文将军便认真教他们读书习字不说,还一次次给他们足以震惊到陛下的创造发明,连工部的达人们都躬身向他们求教?水玉、水泥、玻璃镜、鼻烟壶、一直到军事器械,他们听着温小仪讲的“三宝太监”的故事奋发图强,只为有一天也能够名留千史,不枉做一回男儿。

有卵子和没卵子跟有血性没血性并没有任何关系,我大鈅朝男儿都是响当当的男子汉。

面对骄傲的神机营,他们淡定万分,这种自信让新锐营,甚至对手神机营的士兵们都不免侧目,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娘们兮兮的文将军一出现,这些人怎么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神机营可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好汉子,他们忽视不了这群原本被他们鄙夷至极的人在这一刻散发出来的斗志和光芒。

“徐松,”温止笑的温和:“本将军听说你现在已经是正五品的工部郎中了?算是没有给本将军丢人,不过你们可不能放松,还要再接再厉。”

这位曾经的工匠太监之首,后来的翊坤宫首领太监此时已经老泪纵横,一旁带队的荣王殿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冲文将军拱手:“今日的火器比拼还请文将军宣布规则,主持举行。”

荣王当然是知道文将军的底细的,也不是没有不满和腹诽过,然而被雍王郑重委托了火器改良这个重任后,拿到好处——总算是有实权了——的他选择忍了,却没想到在相处中,自己被群他根本看不上眼的太监们深深感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连没了根子躲在宫中的太监都明白,而自己却只想着争权夺位惶惶不安,是多么的无能和可笑?血性这种东西从来都和身体无关,那是铭刻于精神中的东西。

荣王不是笨蛋,他是拥有最强大的帝王血脉的皇子。就在那一刻,看着面对剧烈爆炸也毫不动摇,不惧危险专注研究,只为了国家更加强大的男儿们,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汹涌澎湃的血性在他体内流淌。什么勾心斗角,什么皇位之争,在这一刻都显得幼稚而苍白,也真正明白了雍王将厚厚的册子交给他时,那个充满了郑重和信任的眼神。

我们都是大鈅朝的子民,我们都该为它而战。

而能够调教出这样的手下,写出这本火器改良的禧贵人,或者说文将军,又怎么可能只被局限于狭小的后宫之中?他比谁都明白父皇的雄心壮志和广阔胸襟,面对文将军时亦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和千秋节上看到的样子相比,荣王似乎也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再看看气质完全不同的殿下四人组,温止心中满是欣慰,点头道:“各位的比拼是三个月前就定下的,本将军便不再多言,这次的考核分为火铳和火炮两个部分,火铳以准确度、距离、杀伤力和时间间隔作为衡量,火炮则直接进行攻城模拟,本将军已经设立了靶标和城墙模型,到时候根据靶标和城墙的损毁程度作为最后的判决,各位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