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与此同时,落水的刘娥终于被人救上来,她人甫一上岸,便俯爬在地上大口的呕水,听到倌倌叫韩暮的名字,她艰难的抬眸,对着远远走过来的刘钦韩暮等人哭唤道:“爹,您要为女人做主啊。”

简直婊的明明白白。

反观倌倌,她除了最初唤韩暮的那一句,便微笑着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

。。。。

“柳大人怎么也在这儿?”

这厢,韩暮一行人刚走近倌倌,刘钦见到落水掩面痛苦的刘娥,正诧异的脸色立马变了,忙派婢女拿来毯子裹在刘娥和倌倌的身上。待吩咐完婢女,刘钦这才仿似看到柳时明,疾呼道。

其实不必刘钦特意唤这一句,韩暮也早早的看到了柳时明。

或者说……韩暮看到的是柳时明奋不顾身将落水的倌倌救上岸的过程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方才……离他们数十丈外,柳时明和倌倌似起了什么争执,柳时明忽然要走,倌倌哀求着挽留他。

韩暮正盯着倌倌的眸子,如匕刃般戳在柳时明身上,垂于衣衫两侧的手掌悄握成拳。

柳时明瞥了眼韩暮,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

接下来的一切变得顺利成章,刘钦派人调查刘娥,秦倌倌落水的始末很快就查出来了。

只不过结果令倌倌……大开眼界。

倌倌听着“苦主刘娥”哭哭啼啼的指控自己,她是如何在酒宴上捕风捉影听到刘娥和韩暮的风言风语后,心中嫉恨刘娥夺走韩暮,便把刘娥引到莲花池旁询问,刘娥不答,她暴怒之下失手将刘娥推下莲池的。

至于她这个“凶手”是如何跌落莲花池的,刘娥说,是她脚崴了,不慎自己跌进莲池里的。

对这颠倒黑白的“调查结果”,刘府的一众人深信不疑,更是将人证物证一条条罗列的清楚,要韩暮严惩她这个将刘娥推下水的“凶手。”

倌倌听得脸有点木,将头朝前探了探,凑着近旁的荷花池水倒影瞧自己一眼。

怎么也没觉得自己长的凶神恶煞的能令刘府一众人当“杀人犯”般仇视。

刘钦愤恨不已,薄怒道:“倌倌,亏我还以故人之谊待你,想着如何替你爹翻案,却没想到你竟是这种恶……”

他话音未落,韩暮已厉声打断他的话:“只不过是两个小女孩家嬉笑闹着玩,怎么落到刘大人嘴里就成了命案了?刘大人你这颠倒是非的口舌可要悠着点,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刘钦被韩暮威胁的话一噎,微醺的脸上蓦地一红,却是不敢再说恶言了,转而讪讪道:“韩大人,刘某知倌倌是您府上的丫鬟,您心疼她,想包庇她也在情理之人,可被她恶意推下水差点淹死的小娥何其无辜?韩大人您是明事理的人,可不能因一己私欲办错事毁了您的名节。”

这便是摆明了要韩暮严惩倌倌。

在场的柳时明看的分明,刘钦这是借刘娥落水的事拿乔韩暮,若韩暮不为倌倌辩白还好说,倌倌顶多落个“蛇蝎妇人”的名头,可若韩暮替倌倌辩驳,立马就会被刘钦扣上“包庇罪犯”的名头,换言之,日后便是落个把柄在刘钦手中,任由刘钦拿捏。

对于这两难的境地,韩暮的态度其实已无关紧要,而是他已被刘钦拿捏在手里,无论做那种选择都是错。

一阵静默后,韩暮转头看向倌倌,眸底露着股执拗,轻声问:“倌倌你还有话说吗?”

倌倌一瞬看懂了他的眼神。

他是要她自辩。

她明白,只要她对推刘娥下水的事随便胡诌个理由,他便也能如刘钦般颠倒是非帮她圆回去,令刘钦放了她。

而她却不愿。

今日之祸,摆明是刘家所有人冲着她来的,目的便是想要逼韩暮娶刘娥。若她现在为自己脱罪,说出刘娥的真实面目,令刘娥本就坏透了的名声雪上加霜,定会惹怒刘家人。

而计划失败的刘家人一怒之下,若对韩暮再次发难,下一次的手段或许比今日对付她欲要挟韩暮娶刘娥更不堪。

她不愿韩暮为难。

更不愿他涉险。

诸如刘娥柳时明说的,她无家世无姿色还没自知之明,这样的她除了给韩暮带来无尽的灾难外,似乎一无是处。

而不堪的她,纵然无能,可依恋韩暮的那颗心还是想为他做些什么,回报他对她的感情,而这件事便是。

若她承认推刘娥下水,顶多会落个坏名声,挨几个板子了事。刘家暂时不会再拿她拿乔韩暮,逼韩暮娶刘娥。

相比让她把韩暮拱手让人,她宁愿被打,这样算算,她一点都没吃亏,好像还赚了。

除此之外,她还要还柳时明的相救之恩。只要她认下此事,刘钦便不会大动干戈的搜刘府,那么隐在暗处的六九就不会暴露,被韩暮抓住,进而她也算还了柳时明的人情债。

想到这,倌倌狠狠咬了下下唇,朝韩暮轻轻摇头。

韩暮眼眸蓦地一深,还没有任何表态,刘钦脸上一喜,立即吩咐下人道:“来人将秦倌倌先绑了扔到柴房去,等酒宴结束再发落。”

立马有几个下人从刘钦身侧冲出,过来要绑倌倌,韩暮冷声道:“慢着!”

刘钦因韩暮这忽然沉厉的一声吓得浑身一哆嗦,抬眸看韩暮,忽然不确定韩暮的用意,难道说他还要包庇秦倌倌这丫头?今日他和小娥联手陷害秦倌倌的计谋,莫非被韩暮瞧出来了?

这念头刚在脑中转过,刘钦立马否认掉,心中冷哼:就算被韩暮瞧出来又如何?秦倌倌自己都承认推小娥下莲花池,证据确凿,哪怕韩暮长十张嘴也替倌倌开脱不了罪。想到这,他心里稍安,忙佯装为难道:“韩大人,您身为朝廷命官可不能徇私枉法呀?”

他话音方落,韩暮冷冷的道,“我府的人就算犯错,也轮不到你们来绑。”说罢,扯过下人手中的麻绳,竟是要亲自去捆绑秦倌倌。

刘钦见此,悬在嗓子眼的心弦倏然一松,他狠狠的瞪倌倌一眼,不再发声了。

只要先绊住秦倌倌,令韩暮暂时留在刘府,那么接下来他筹谋的事就好办多了,他没必要在这时呈口舌之快再次得罪韩暮。

……

这边,韩暮将倌倌从地上拉起来,刚转到她身后,她已自觉的将双手交叠着背在身后,方便与他,她甚至微微侧过头,朝他调皮一笑:“快点绑,我站的好累。”

此刻的她,已换下湿漉漉的衣裳,身上穿着件丫鬟的衣裳,发髻未干,朝下滴着水,污水将她细弱的肩头衣裳洇湿一片,她的双手指尖尚残留着莲池里的瘀泥,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之极,然而……她唇角却抿出一抹轻笑,好似不在意般只定定的瞧着他,小心翼翼的似生怕他生她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