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页)

洪爽没听他说过这么多实诚话,觉得诙谐好笑,细细品味又挺有道理,不禁怅然:“这么说怪我没能满足他的需要了?”

“不能这么说。恋爱和做买卖性质差不多,交易前提是公平对等。他现在这副德行也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啊。站在正义的立场,你可以骂他嫌贫爱富,吃软饭没骨气。要从根本上找原因,还是你们三观不合,这也能理解,你们的家庭环境,人生际遇都不同,出社会以后生活轨迹差别越来越大,三观难免起冲突。”

“我是没他那么大的野心,也不想飞黄腾达,能像爸爸妈妈那样平凡幸福的过日子就满足了。”

条件好的女人自视也高,冷阳客观评判,洪爽的条件在当前婚恋市场能排中上,愿望值应该不低,疑心她在装逼,戏谑道:“你这么漂亮,个子又高,虽然胸小了点,但美得很健康。修炼一下今后做个少奶奶应该不难,何必自我放弃呢。”

洪爽全程白眼:“想过平凡生活就叫自我放弃,那淡泊名利的人都叫自甘堕落了?这种精英主义论调真讨厌!尤其是还把婚嫁高低当成评价女人成功的标准,恶臭大男子主义!”

冷阳嘿笑:“算我说错了,但你就没有自己的人生梦想?比如你这么喜欢烹饪,有没有想过做厨师,将来自己开家餐厅,赚很多钱?”

他又踩到洪爽痛处,害她的情绪沉向深海。

“别提了,我这辈子不可能做厨师的。”

“为什么?”

“我老豆不喜欢。”

“他是不是觉得厨师太辛苦,不好出头啊?做父母的这么担心很正常,但人生是你自己的,干嘛交给别人掌舵?”

“他是我老豆嘛,那么爱我疼我,我必须顾着他的感受啊。”

越倾诉越心烦,洪爽决定踢开这个不称职的垃圾桶,借口想早点回家,让他闭嘴吃东西。

菜都上齐了,最诱人的是色泽光艳的豉油皇乳鸽,这道卤制名菜使用的香料多达30余种,肉脆骨嫩,咸甜适中,嚼起来鲜美的肉汁像珍珠滚过味蕾,让舌头体验奢华享受。

冷阳尝了两筷子,说:“福满堂也有这道菜,口感比这个更嫩。”

洪爽顺溜解惑:“那当然,他们用的都是顶鸽嘛,肉质比这个好多了,价钱也贵一倍。”

“什么是顶鸽?”

“就是出生23天~30天的乳鸽。”

“看来做好一道菜,食材的选用也很关键。”

“对啊,同一种食材也有很多分类,猪肉、牛肉、鸡、鸭、鹅都各有十几个品种,肉质都存在差别。”

她察觉一个好奇点,问:“你好像对福满堂的菜特别感兴趣,打算拿他们做竞争对手?”

冷阳反过来笑问:“不可以吗?”

“可是可以,但他们是榕州餐饮界的老大,在全国都很有名气,你一开始就把目标定这么高,压力会不会太大?”

“压力大动力也大嘛,你这么懂烹饪,改天跟我去福满堂试试他们的新菜品,给我提点建议。”

冷阳保守着自身的秘密,无心中触动洪爽的隐衷,她立刻不屑拒绝,还说自己从没去福满堂吃过饭。

作为土生土长的榕州人,没去过这家本市家喻户晓的老字号餐厅实属少见,冷阳好奇心动,问她没到过福满堂,怎会那么了解他们的菜品。

“我喜欢研究嘛,搜集资料时看到的,别尽顾着废话了,吃菜吃菜。”

他们相互隐瞒,也就无法探知对方的心思,在不咸不淡的聊天中结束这顿宵夜。

周三,洪巧去学校领成绩单,回家后心事重重。晚饭时,家人都看出她精神恍惚,纷纷关问。

洪巧小偷般脸红汗流,筷子也握不稳当。

洪爽看出她有事隐瞒,几番逼问,她胆怯道:“老豆、妈、奶奶,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们。”

家人紧张起来,鼓励她大胆直言。

她挤牙膏似的断断续续吐露惊人情报。

“今天我在学校看到小妹,她头上脸上裹了好厚一层纱布,整个脑袋都肿变形了……”

洪欢比洪巧先放假,大前天跟家里说要去深圳同学家玩两周。

听说小女儿仍在学校,曾淑琴惊疑,再得知她受了伤,骇然道:“她怎么了?被人打还是出意外啊?”

全家都放下碗筷,四双眼睛不带眨地瞪着洪巧,吓得她缩小一号。

三妹的反应已给出答案,洪爽搭住她的肩头问:“她是不是去整容了?”

这颗炸弹惊得家长们倒吸凉气,曾淑琴激动追问:“三妹,你问过阿欢吗?她真去整容了?”

洪巧快哭了,揪住裙摆抖瑟:“她说前天刚做完手术,要留在宿舍养伤,不让我告诉你们。”

这消息逼着长辈们吃降压药,洪万好夫妇相继跳起,一个找车钥匙,一个找钱包,赶去学校捉拿大胆妄为的女儿。

洪巧自认成了告密者,预感家里会闹翻天,心虚得直掉眼泪。

洪爽也心急,还得稳住阵脚安抚她和奶奶,劝她们先吃饭,等洪欢回来再说。

她在网上见过不少整容手术后的惨状,当小妹以活范本面目出现,她的胃囊止不住抽搐,差点挤出刚装进去的晚饭。

洪欢的脸被七八层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香肠般的嘴和状似脓疱几乎睁不开的眼睛,纱布下渗出些许黄色红色的液体,是血和碘酒的污渍。鼻孔里插着细细的引流管,管子里装满暗红色的血液,受重创的鼻子已丧失功能,只得靠嘴呼吸。

单看头部,人们会怀疑她危在旦夕。

想象手术时的残忍血腥,郑传香当场发晕,被家人们扶上沙发,刚缓过劲儿便捶胸号啕:“小妹,你做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啊!嫲嫲的心都被你绞碎了!”

她亲手带大的孙女,从小怕她磕了碰了,有个着凉受寒都急得不行,突然伤得人不人鬼不鬼,真刮掉她半条老命。

洪欢的伤势瞧着可怕,从医学角度讲都算轻伤,只感觉全脸麻木伴随轻度胀痛,痛苦程度尚在忍受范围内。

她躲在学校是怕挨辈训斥,进门先大骂洪巧告密,扬言来日算账。见奶奶大放悲声,忙瓮声瓮气安慰:“嫲嫲我没事,现在是恢复期,过半个月就好了。”

洪万好夫妇脸青面黑,曾淑琴尤甚,仿佛烧干了的沥青,老远能闻到刺鼻的焦味。听洪爽询问洪欢具体整了哪些项目,她瞪着通红的眼珠叱骂:

“这衰女也不知听谁鬼吹,把下巴两边的骨头削掉一大块,还做了什么颧骨内推,眼皮也割了,鼻梁也整了,嘴巴、眉毛、脑门、耳朵,整张脸没有一个地方没动过,不毁容我名字倒着写!”

郑传香听说孙女要毁容,软踏踏地朝后倒,洪万好忙撑住母亲,劝妻子注意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