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恩报恩结束(第2/5页)

王老婆子一时兴起地问:“你多少分?”

“她四百分。”

“我四百十六分。”

怯生生的性子,声音好歹大了点。

王老婆子浑不在意地扫她一眼:“丑成这样,也就能读点书。”

“泼妇家的贱丫头多少分?”

“五……”

“五十几分?”

王老婆子记得阿汀不是读书料子。

“五百……三十六分。”

小孙女咬唇道:“大屋的厨子跑掉了,外面是宋家小屋的酒席。”

“你说啥??”

灿烂的笑容与一口黄牙瞬间收敛,王老婆子狠狠推了一把小外孙女。

幼时神婆说她没有生儿子的命,她不信。谁知大半辈子的颠沛流离,肚子里果真一连爬出四个女儿,饿死两个病死一个。剩下那个唯唯诺诺的丫头嫁到隔壁村子里,也是个生不出儿子的灾星。

还有这小孙女半脸胎记,众人费尽心思,顶多夸一句‘功课好’。现在竟然连功课也输了?

“那贱货有五百分,你四百分?”

“没用的败家玩意儿!”

王老婆子一个巴掌盖下去,连带自个儿摔坐在地上。

气喘吁吁。

目光狠厉。

被老村长罚跪,被过路的大人小孩笑话,做红娘拉红线的生意也被搅黄了。她在这儿受苦受难,林雪春母女竟在风风光光摆酒席?

王老婆子一拳打向僵冷的膝盖,朝小孙女叫道:“你回村子给那老瘸子传个话。就说,要是他还有念想,今晚来村门口槐树下找我。”

“说错一个字我抽你的手心。”

“去!”

小姑娘惊慌的点点头,踩着小步跑了。

余下王老婆子一脸歹毒的笑。

*

仁和堂。

阿汀揉揉眼睛又看了一次。

黑底金字的牌匾,仁和堂三个字沉稳端立,韵味十足。

放眼望去一排排木制的小抽屉,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中草药味,微苦。

没错。

是她最最熟悉的装潢和味道,是她生长十五年的中药堂。

阿汀在新开的店面前站了好一会儿,胳膊还提着一篮子的菜,立马掉头跑回村子里。回到自家小院子里,突然出现在王君面前说:“我们上山吧!”

活泼欢欣的语气,黑黑亮亮的一双眼睛,脸上还泛着薄红。

王君傻了一下,旋即一跟头跳了起来。

“好哇!”

答应得太爽快,阿汀反而有点冷静了。

她看着门边面生的、不知所措的小姑娘,有点儿好奇:“你是谁呀?”

“隔壁村的,找我抓蜻蜓的,我正等你回来一起去呢。”

王君一面摇着蒲扇,一面把脑袋钻到床底下去找拖鞋。

“要抓蜻蜓吗?”

阿汀稍稍犹豫:“那山……”

“山上也有蜻蜓啊,还有鱼有蝌蚪。”

上回王老婆子坑害村里闺女的事闹大之后,王君妈把王老婆子当成洪水猛兽避着,不许女儿到村子另一头玩。

王君认识王老婆子的外孙女,不过鲜少来往。

今天自己爸妈前脚出门,这胎记丫头后脚搁门口站着,支支吾吾地邀她去隔壁村子抓蜻蜓。

村子里有句老话叫做: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武侠里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过这丫头文文弱弱,动不动泪眼连连的,瞧着比阿汀还傻。王君看她实在不像黄鼠狼,小心谨慎拿头发挡着、不敢让左半张脸出世见人的样子,委实狼狈又可怜。

正犹豫要不要陪她玩,正好阿汀回来了。

自打结拜兄弟后,王君简直对她偏心到骨子眼里。瞧她为难的模样,立即道:“没事儿,咱们带上她一块儿玩就行了。”

管你的先来后到江湖规矩,真正的侠客就是不按规矩办事的。

“再把老虎帮给带上。”

“宋婷婷去县城之后,大龙那狗熊没劲儿抢地盘,青龙帮的小屁孩见着我就跑。好多天没打架我们闲得慌,刚好上山活动活动筋骨。”

阿汀歪头:“山上不是有狼狗吗?”

“狼狗住在山背面,白天不太出来,咱们人多动静大,它也不敢出来。就算遇见狼狗,吹这个就行。”王君穿上鞋,取下脖子上常常挂着的小竹哨子,挂在阿汀脖子上。

“祖传狗哨,我爷爷的爷爷留下的,别弄丢了。”

“我去叫人。”

说着便跑得无影无踪。

阿汀低头打量着做工小巧的哨子,余光察觉陌生女孩的视线。

不过等她抬头望去,她已经把脸藏乱蓬蓬的头发里,下巴简直要缩进圆领子里。

“你叫什么名字?”

阿汀对她笑:“我是阿汀。”

女孩嘴唇蠕动,但没声音。

不一会儿功夫,王君召集十二个孩子,一行十五人,高高矮矮排成一列长队。途径山下独一间的茅草屋,老奶奶又在喂鸡。

没有阻拦他们上山,只是不大不小的声音反复念叨:“小心,小心啊……”

也许是错觉,阿汀觉得她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长一段时间。

天阴阴的,树林里弥漫着树叶的味道,潮湿泥土有一点点软滑。

孩子们随手捡来树枝充当拐杖,沿着曲径往上走。阿健走在末尾,一手把帮派老幺拖上去,一面随口说道:“那个神婆怪怪的。”

“不怪就不是神婆啦。”女孩子回。

陌生的名词引起阿汀的注意。

“神婆?”

“就是算命的。”

王君走在前头,对阿汀的‘没常识’习以为常。

“这是十里八乡唯一一个神婆,名气很大的,能看面相看手相测八字的。以前大家在买种子之前,排着队问她今年应该种什么。”

“不光村子里,县城里有人没了有人病了,有不干净的东西也要问她。”

“现在不问了?”

“她不当神婆了。”

“为什么啊?”

“没为什么。”

“为什么没为什么?”

傻归傻,还真不好糊弄。

王君一树枝深深插进土里,歇下脚步抹了一把汗:“世外高人就是这样的,时候到了不干了,或者天机不可泄露。这么笨的事情你也要问。”

“不过那神婆,给你还给你们家算过。”

仅仅听过一回,至今记得两家妇女抱在一块儿抹眼泪的情景,因而记得很深。

“说你十几岁有个坎儿,过去了就很好,过不去就不行了。然后说你家也是这样,前面日子不好过,将来有可能打个翻身仗。”

“书里里骗人的道士和大师都爱这么说,这几句话管谁身上套不行?反正我是不信的。”

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对了,神婆最后一次算命,好像是给那小子算的。”

阿汀抬起白皙的脸:“陆珣?”

“天煞孤星一类的。”

王君记不清详细的话来,纯靠自个儿在武侠里的见解,乱说一通:“要找一个命中注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