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疼不疼?(第3/4页)

“第三次。”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对方嗓音轻缓冷戾,有种长剑缓缓抽出剑鞘的危险感。南培的后背立即浮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是陆珣!

好死不死又被他逮住,怎么这么不走运?!

南培心下叫苦不迭,露出吃了苍蝇的表情。

余光瞥到紧接着赶来的院长,连忙梗着脖子喊道:“误会误会,院长,不是你让我来拿资料的么?快帮我解释两句啊?”

“啊?这这这......”

院长与南培爹妈交情很深,私下算南培一个不带血缘关系的好叔叔。这会儿莫名其妙背了个锅,左边是同学们疑惑不定的视线,前方是陆珣漫不经心丢来的眼神,他简直满头大汗,不住用手帕抹着额头的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所有人都看着那边,独独阿汀睁着大大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陆珣,挪不开视线。

好久没看到他了。

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只有四天而已,但就是觉着好久好久没有见他了,时间慢吞吞走动,犹如老婆婆的裹脚布,变得又臭又长。

恍惚间又是三年。

日子披盖上一层白纱,怪没滋味。这两天王君常说阿汀心不在焉,她自己觉得没到那个程度,推说天气太闷了,提不起干劲而已。

但再精心的谎言,骗得过别人,永远骗不过自己。例如此刻他冒了出来,如此始料不及,令人惊喜。阿汀忍不住眸光流转,熠熠生辉。

好像从冗长无趣的梦中醒来,整个人都活了。

她抬着眼看他,他没太看她,眯着眼睛,凶光淋漓尽致地呈现。过长的手指轻易拿捏住别人的命脉,压根不在乎院长漏洞百出的说词,直接掐着南培往外走。

“院长!!!”

南培的威风全灭,连连求救。

喊声大而凄厉,带着死无全尸的觉悟。以至于惊动隔壁班的同学老师,伸脖子睁眼睛出来看戏。

大约嫌他吵,陆珣提起膝盖往他下腹撞了一下,干脆利落,力道大又精准。南培疼得面色发白,冷汗直流,这下捂着肚子彻底没声儿了。

不少人想凑热闹,阿汀下意识也要跟出去看看。没到门口就被院长赶回来:“教官老师还有班长管好自己班的,都回到班级座位上学习。谁再出来,直接扣学分了!”

开完会的教官们全部回来了,后头钻出个深藏功与名的林鸽子同学。

他们在2班门口随口聊了两句,同学们依稀听清了。说的是神龙不见尾的校长难得露脸,大二的女学生消息灵通,胆子也大,竟然在会议中途冲进去,拿着大字报似的玩意儿,要求校长开除南培为首的不良子弟。

没想到堂堂北通大学,排名全国前三的高等学府里头,还有这样惹是生非的花花公子。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嘛,校长大约不好意思被他们这群外来兵看热闹,好声好气把女同学请到校长室详谈去了。

前后脚的事儿。

校长身影刚拐进另一栋办公楼,这头新生便上气不接下气跑到跟前来,状告南培肆意出入教学楼,纠缠她们班长。

他们那年轻难相处的总教官,不知怎的变了脸色,周身绕着煞气冲了过来。活像是自家小媳妇被下三滥轻薄了似的,啧啧,这火气,那阴郁表情,还有下手的狠劲儿,杀父仇人不过如此了。

“太岁头上动土,我看那小子半条命没了。”

隔壁教官在脖子上抹了一道,象征着玩完。

“少胡说。”

自班教官推了他一下,左边又感叹道:“我前两天还在说,咱们这总教官鬼似的来无影无去踪,光丢下咱们训小姑娘,自个儿不晓得跑哪里去快活。还嫌他难说话,现在回过头想想,幸好他不跟咱们一块儿吃一块儿住,不然我该愁的就是,他这手脚功夫真难招架,住院部队给不给报住院费了。”

故作一瘸一拐的模样,活跃了氛围。

几个成天对着小丫头,话都不敢放开说的大老爷们,一连说笑十分钟,这才各回各班,又像老公鸡带着一群小鸡崽子,还得盯着她们背课本。

而教室里的阿汀,早就听得着急。

结合他们的话茬,以及陆珣的反应,不难推测出他要动真格。南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手头亦有两分功夫。

理智觉得陆珣不会输,他没输过。但没法子亲眼目睹,不免担心南培还招,反手给陆珣造成伤势。

愈发不安,瞧见教官走进教室,立即举起手来,“报告!”

“宋千夏同学你有什么事?”

“我想去洗手间。”

万能借口。

教官当然知道这是借口,至今不清楚小姑娘与临时顶上来的陆珣之间有什么瓜葛。不过关于他们的关系,甚至对于陆珣为什么来学校,都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

尽管有点儿惊世骇俗。

他盯着阿汀看了一会儿,最后松了口:“去吧。”

“谢谢教官。”

教学楼里没声响,顶楼没人。啪嗒啪嗒跑下百阶楼梯,阿汀绕着教学楼稀里糊涂跑了一圈,支棱着耳朵,总算在细密的雨声之间,捕捉到异常的呼喊。

“学校里不能打架斗殴你们都停手吧!”

“再打下去出人命了!”

“陆教官他是大三学生,不归你管,差不多教训警告一下就得了!别太过火了!”

“南培,南培同学你赶快低头认个错,保证下次不来南校区捣乱,不来纠缠女同学!快点!”

阿汀循着声音跑过来,就见院长站在一边,不太敢介入他们的斗争,只能苦口婆心劝着。

奈何两边都劝不动,拳打脚踢你来我往,打得没了人样,犹如两头互相撕咬的野兽。

猩红刺眼的鲜血,被雨水稀释成淡淡的颜色,混着水涓涓漫过来,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白布鞋沾染到丝丝缕缕的红。天边浓云乍破,轰隆一声巨响仿佛炸在耳边。

黑暗与光明。

电闪与雷鸣。

连着下了这么多天雨,闷雷滚滚不少见,闪电降临的次数只手可数。阿汀胆子大,不怕黑不怕鬼,不怕昆虫不怕耗子,独独在意闪电。

忍不住叫了声:“陆珣。”

不大的一声。她的嗓子向来温润,提到最高处,比不过寻常姑娘的一半。

但陆珣骤然停下了动作,仿佛被喊停的演员,或是被制服的怪物。所有四溢的失控的东西,连带着理智尽数回归,他收回手指,血肉模糊的南培摔在地上。

啊麻烦了。

没控制住来着。

陆珣挨了两个拳头,大拇指抹去嘴角的血丝,懒洋洋的坐了下去,暴露在磅礴的大雨里。漆黑的头发淋湿了,头低垂着,眉目神色藏在暗处,旁人瞧不出分毫。

“谢天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