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不经

清晨,九幽教总坛。

“昨天深夜,有人私闯鹿公子宅院,意图不明,幸好被人及时发现,并未酿成大祸。贼人虽逃脱,但可以确定就是我教中人。”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看向花寻酒。

花寻酒恼怒不已:“都瞅我干什么?不是我,昨天我早早就睡下了,根本就没出门。”

众人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神无声痛斥:你装,你再装。除了花寻酒这个小断袖,谁还会干出这种奇葩的事情。

夜黑风高的夜,如狼似虎的小断袖,高洁如谪仙的鹿公子。

这还用说,肯定是小断袖终于耐不住寂寞,对高岭之花鹿公子伸出了罪恶之手。众人看向鹿照初的目光中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同情。

鹿公子此时垂眸静坐,薄唇微抿,一言不发,十足的受害者模样。

长得太出挑,就是原罪。

花寻酒有些急:“你们别冤枉好人,真的不是我。”

她虽然平日里为了追求鹿公子做了不少出格的事儿,但是毕竟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底线矜持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

教主蓝尧轻咳一声,摆手示意大家肃静,转而温声询问鹿照初。

“鹿公子,劳烦你说一下,可有看清那贼人的长相?”

众人不由瞪大眼睛,看向当事人。

鹿照初捧着氤氲水雾的白瓷茶杯,手指白皙修长,芝兰玉树,坐在光影之间,美若神祗,甚是清贵高华。

他微微抬眸,目光清冷:“夜色太暗,不曾看清。”

声音清越,比祭祀时演奏的古乐都好听。

花寻酒心底嗷呜一声,哪还有心思关心别的,喜欢的恨不得在地上打几个滚。人好看,说话也好听,天下间怎么有这么完美的人儿呀。

旁人却无不失望。

怎么能够没看清呢?即便真没看清,也能算一卦的嘛。要知道鹿公子此人精通玄门之术,只要算上一卦,天下间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好事者看热闹不嫌事大,追问道:“不知道那贼人进了鹿公子院子,都做了些什么?”

鹿公子却紧抿薄唇,似乎并不打算回答,深墨清冷的瞳眸里,寂静如青灯古佛,不沾俗世,不染尘埃。

下属竹签忍不住代答:“我们发现那贼子的时候,他正站在墙角,撒尿。”

撒尿???

众人看向花寻酒的目光不禁微妙了起来。

知道她变态,却不知这么变态。

“小断袖,你来跟我们说说呗,怎么就想起来半夜跑到人家鹿公子院子撒了泡尿?哥们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操作。”

大家似乎认定贼人就是花寻酒。

花寻酒有心解释,说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站着撒尿,然而眼下她又女扮男装。

“你们别乱说,真的不是我。沈三石可以给我作证,他跟我住一个院子的,我要是半夜出门,他肯定最先知道。”

然而,花寻酒显然错估了沈三石的无耻程度。

“别扯我,我睡的沉,这事儿我可做不了证。”沈三石眯着狐狸眼,手中玉骨白绸衫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众人哈哈大笑。

简直越描越黑,花寻酒又气又恼,涨的满脸通红。她这回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这可怎么办呀?

“行了。”

一声清越的喝止,寒水漱石一般,声音虽不大,却掷地有声。

花寻酒诧异的望向出声的鹿照初。

只见鹿公子不轻不重的把手中的白瓷茶碗放在桌子上,茶碗与碗托相碰,发出一声清脆响声,他漫不经心的抬眸。

“到此为止吧。”

原本狂笑的众人立刻哑了声,鹿公子发了话,谁敢触他霉头。

虽然鹿照初隐瞒了身份,可会玄门术数,还姓鹿,但凡有点江湖常识的,都能猜到鹿照初的身份。

玄门少主,谁敢惹?

怕不是嫌自己不够倒霉。

花寻酒有些呆,鹿照初这是在维护她,还是单纯不想再提此事呀?

教主蓝尧带领教众看了一场好戏,神清气爽,心满意足。既然鹿照初都开了口,他便适可而止的宣布了散会。

鹿照初似乎有些疲倦,起身先走了,花寻酒兀自发了会儿呆,才起身追了出去。

“你等等。”她快跑几步追了上去。

鹿照初驻足,修皙清俊的立在道旁,目光微凉。

花寻酒只看了一眼,便痴了,翩翩浊世佳公子,胜过世间万千颜色,无论是看多少次,她都不自觉的沉迷于鹿照初的美色当中。

鹿照初微微蹙眉:“什么事?”

花寻酒这才醒神,她小声“啊”了一下,脸刷的一下通红,后知后觉的有些羞涩。

“我,那啥,我是想跟你说,昨天真的不是我,我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对你做那种不好的事情。”

去他院子撒尿?她怕不是疯了才会做那种事。

鹿照初淡然点头,脸上无波无澜,似乎不是很关心这件事。

“知道了。”

“你信我说的话是吧?”

鹿照初淡淡的“嗯”了一下。

花寻酒眼睛就像是被点亮一般,瞬间雀跃不已。

她不管不顾的伸手勾住鹿照初的衣角,轻轻的扯拽。

“我就知道你会信我,你那么聪明,肯定不会像别人那样误会我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昨夜闯入你院子里的无耻之徒给揪出来,给你出气。”

鹿照初微垂眼帘,轻轻拂开花寻酒的手,把自己的衣袖拽了回来。

“别动手动脚的。”

花寻酒撇撇嘴:“我都没动你手。”

扑哧一声轻笑从两人背后传来,回头一看,原来是沈三石。

沈三石抬起玉骨扇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花寻酒的脑袋。

“这般没羞没臊的,还好意思说昨夜不是你?我可听说很多动物都有用尿液标记地盘的本能,痴男怨女作出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足为奇呀。”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所周知,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鹿少主一眼,花寻酒就尾随人家过来加入九幽教,虽然鹿少主多次当众拒绝,但是她依旧贼心不死、纠缠不休。

求而不得,寤寐思服,半夜跑到人家的地盘撒一泡尿标记一下似乎变得那么顺理成章。

花寻酒登时满脸通红,又羞又怒,就不能略过撒尿这个话题吗?

好想掐死沈三石这个惹事精。

沈三石得意的笑,三分慵懒七分狡黠,看向花寻酒的视线充满挑衅,就好像在故意挑逗着花寻酒跟他吵架一般。

出人意料的是,还未等花寻酒开口,鹿照初率先出了声。

“沈堂主,我观你印堂发黑,小心祸从口出。”

清越的声音平平淡淡,却仿佛千斤重物压了下来。

沈三石得意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

玄门少主嘴里的话是随便说说的吗?他说你印堂发黑,你就肯定会倒霉,即便你不倒霉,他都能给你说倒霉了,玄学就是这么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