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

唐风波神态倨傲的表示:“我不跟小孩子动手, 胜之不武。”

这是看不起谁呢?

影儿瞬间被激怒, 顷刻将沈三石的嘱咐抛在了脑后。

“你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还敢瞧不起我?姑娘用一成功力, 准保打的你满地找牙。”

唐风波轻蔑睥睨:“小孩子不要大言不惭, 受了伤, 是一辈子的事。”

十足的火上浇油。

“绣花枕头废话倒不少,看招。”

说话间, 影儿一道魅影飞了过去, 快到肉眼难捕捉。

她今年才十岁, 又从小跟阴山道人那样的贼老道生活在一起, 不仅没有是非观念,还随心所欲。早就把沈三石的嘱咐抛诸脑后。

一听自己被小瞧,那还得了,非得让他们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不可。

唐风波小瞧影儿, 还在摆架子,刹那就被影儿拽住了腰带。

影儿小手灵动, 咔嗒解开唐风波的玉扣, 明显是想要唐风波出丑。

台下众人一看,不禁神色一凛。

外行看热闹, 内行看门道。

只这一招, 便让人看出, 影儿功力足以把唐风波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个九幽教什么来头。”有掌门问。

“三年前凭空出现在燕地的一个小门派,都是年轻人,不过来头却不小, 就连玄门少主都暂住此地,三个月前,九幽教更是一举铲平了燕地四门的玄武门。”

“他们就是那个一夜灭了玄武门的无名小教派?”

“就是他们,这个小女孩似乎还是他们几人当中,武功最平平的那个。”

台下哗然一片。

沈三石暗暗撑额,直念叨:“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我教再不会有少女加入了,名声顶风臭出八百里。”

花寻酒宽慰他说:“也许有女孩子想不开呢。”

还不如不安慰。

影儿有些得意,玩的尽兴,扯下人家腰带耍着玩不说,又顺手把唐风波的玉佩给拽走,仿佛一个逗弄良家妇女的小纨绔。

唐风波没了腰带的束缚,外衫散开,露出里面亵衣,狼狈的很。

糖糖护卫队怒了。

影儿正伸手扯他外衣,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破空声。

三枚透骨钉飞来。

“影儿,小心。”

影儿正玩的高兴,放松了警惕,哪里会料到场外飞来透骨钉,此时躲避已经来不及。

花寻酒心提到嗓子眼,哪还记得住鹿照初不让她出手的叮嘱,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碗,泼出了碗中清茶。

茶水掠空而去,仿佛是透明丝绸一般,正跟透骨钉相撞,“叮”的一声脆响。

透骨钉被震成了几段。

台下鸦雀无声。

这么远的距离,一盏清茶竟能挡住气势十足的透骨钉,这得什么样的功力?

与此同时,鹿照初阖上眸子,面上一片绝望。

该来的总会来。

台下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是清心诀。”

一片哗然。

四十多年前,叱咤江湖的毒娘子,痴恋佛公子,差点搞得人家家破人亡,后来受青云道长的点化,修炼清心诀,自此断绝情爱,成为一代医仙的故事老一辈可都知道。

“清心诀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这少年小小年纪修习清心诀,这是多想不开。”

“断情绝爱啊。”

“就连毒娘子那般痴缠的女子,修炼了清心诀都断情绝爱,更何况这小娃娃。”

一石激起千层浪。

花寻酒满耳都是“断情绝爱”、“绝情绝爱”、“了断红尘”之类的字眼。

“狐狸,这是怎么回事?”她呆呆问。

沈三石暗道不好,他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变故,只能硬着头皮反驳:“你别听他们乱说,别人练可能断情绝爱,你这种天真烂漫的,大概是不会。”

大概?

花寻酒眼前一黑,身形晃了一下。

她脑子嗡的一下,猛的抬头看向远处的鹿照初。

这功法是他给的。

鹿照初此时就像是一座冰雕,垂眸盯着眼前一寸之地,面上丝毫血色都没有,白的透明,好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花寻酒心中大骇。

他知道清心诀会让人断情绝爱!

那还让她练?

想到曾经为了让她练这门功法,他竟然许诺只要她功成,两个人就在一起的事情,心绞着疼,他是知道她功成之日就是断情绝爱之时,才敢许诺的吧。

他就那么不喜欢她?不喜欢到舍弃他的光风霁月也要哄骗她绝情绝爱。

她就真的那么招人烦?

花寻酒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咔嚓”一声。

铺天盖地的疼,疼的哆嗦,也不知道是精神带来的,还是肉.体本身就疼,有些麻木。

黑白双侠趁机讽刺。

“我当是什么高深的武功,原来是旁门左道,便是打赢我二人又如何,小小年纪不学好,江湖一代不如一代。”

此时,有人认出了花寻酒的身份。

“那不是柴家庄的小公子吗?她怎么会修习清心诀?”

花寻酒自小出行便是男装打扮,以往也跟父母一起参加过不少的大型武林聚会,很多人认识她。

“柴家庄?柴家的武功博大精深,怎么不学本门功夫,反而学了这等旁门左道。”

“柴家夫妇都是性情中人,怎么舍得自家孩子修习断情绝爱的功法?”

“这孩子之前挺正常,怎么这么想不开。”

众人七嘴八舌,每一句都仿佛砸在当事人的心头。

花寻酒浑身僵硬,眼神涣散。

她爹娘、她哥哥姐姐都不知道呢,若是他们知道,肯定会心疼死的。

一片嘈杂。

花寻酒头晕目眩,耳边嗡嗡的。

忽然,富贵楼楼主仓皇大喊:“世侄,你怎么了?”

花寻酒抬头,鹿照初又呕出一口血。

鲜血沾在衣襟上,在玉色云锦上氤氲出了一朵血花,鹿照初苍白着脸,嘴角的血痕让他看上去平添别样绝望。

竹签一边搀扶着他,一边防止别人靠近。

“花小公子,你快过来帮忙。”

花寻酒恍若未闻,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沈三石合上扇子,垂手一旁,看来以后,不用他挑拨离间,花寻酒也不会再缠着鹿照初。

结果是他乐见其成,可终究心疼花寻酒。

他伸手揽住花寻酒肩膀,低声道:“我带你去转转。”

花寻酒呆呆的转身。

鹿照初视线一直没离开花寻酒,他眼睁睁看着花寻酒任由沈三石带走,胸中悲戚,凄然苦笑,又呕上一口血。

众人都吓坏了。

特别是富贵楼楼主。

玄门少主要是死在他的地盘上,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玄门还不得平了储夏岛?

又是叫大夫,又是安排软椅,一阵兵荒马乱。

鹿照初死死握着软椅边缘,紧阖双眼,纤长的睫毛像是倦极的蝴蝶垂落,素白的面上,冷清不再,只余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