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厮露出一抹苦笑,眼神里飞快的闪过恨意,“我自知其罪当诛,只愿三小姐能派人保护好我的家人,我愿意指认二小姐所作所为。”

“你如何觉得,我一介弱女子,能从林姨娘乃至太子殿下手中,夺回你家人性命?”宋玉笙没被他说动,反问道。

“我能告知三小姐,如何救的大少爷性命。”

沉默半晌,宋玉笙拧眉。

对宋清歌的诊治,并不是全然无法子。他的伤口已经在初步愈合,只是速度稍慢些。关于清醒,也是几日的功夫。现下有秦漠出征,宋婉柔嫁人。她并不是非要冒着实力败露的风险,去救这个小厮的家人。

犹豫了一番,宋玉笙轻声道,“知夏,你来问话,喻明,带个可信的人给他疗伤,他的命还有用。”

说罢,便长袖一挥,离开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牢。

知夏望着宋玉笙离开的背影,叹一口气。宋玉笙这是愿意救这小厮的家人,她向来都是这样爱恨分明的人,小厮的祸不及家人,哪怕无关她的过错,也愿意为了那一份善意,去冒险一番。

宋玉笙回了宋清歌的住处,知寒正在服侍着宋清歌用药,如今宋清歌的伤口已不再需要包着棉布,相比起原先的可怖和伤口溃烂的味道,好了许多。

知寒见宋玉笙回了,给她递上一个暖炉,“小姐,注意些身子。”

宋玉笙轻摇了头,有气无力的,“无碍。”

“小姐,老爷方才派人来过,说您和三殿下的婚约,定下了。”

“嗯。”

宋玉笙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最近烦心事太多,她已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知寒担心宋玉笙的身子,“小姐且去休息吧,这里由我来看着。大少爷若是有什么,我必会去唤您的。”

“舆图已给三殿下送去。”见宋玉笙不为所动,知寒接着道,“三殿下说,愿小姐保重身体。”

听见秦漠的话,宋玉笙眸光一动。他这是变着法子在提醒她,宋清歌不希望她操劳过度。

宋玉笙放下手中的笔墨,站起身子,“知道了,哥哥若有事,记得唤我。”

“是,小姐!”

待小厮静养几日,身上的伤虽未全愈合,已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了。宋玉笙查看过小厮的方子,与她的药方差异不大,只是药材见效快慢的差异。

宋玉笙把药方递给知夏,“按照这个药方去抓药即可。”

“是,小姐。”知夏接过,向宋玉笙报备着西院那的状况,“小姐,宋诗柔的高热至今未退。按吩咐,已减轻了她的用药量。今日精神头是有的。”

宋玉笙轻笑,笑意不达眼底,透出一股凉意来,“甚好,知寒你且留下来照看哥哥。”

——

宋坤刚下了朝回府,知道了秦漠愿代替宋清歌出征的消息,还收到宋玉笙派人来说宋清歌有好转之正。前几日被忧愁笼罩的他,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张管家进来对宋坤行了礼,“老爷,三小姐来了。”

现下宋坤对宋玉笙可算是万般的紧张,她可以说是维系着秦漠和宋清歌,保持家族稳定的纽带,连忙道,“请她进来。”

“给爹爹请安。”

宋玉笙双目泛红,泪珠莹莹的挂在眼眶中,几近落下,又忍了回去。她特地没有带上斗篷暖炉出门,小巧玲珑的鼻头已然冻红了。

宋坤见她身子又单薄了,宛若能被风吹走的模样,担心极了,“怎得穿成这样,快,拿这个暖暖身子。”

宋玉笙动作利落,没有半分的犹豫,一下便跪在了地上,透过薄薄的衣衫,凉意不断从膝盖上涌上来,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忍着哭腔,泪眼汪汪的望向宋坤,“玉笙有一事相求,望爹爹成全。”

宋坤没料到她的此番举动,赶忙扶起她,“直说便可,何必这番。”

宋玉生用了巧劲躲开了,宋坤没能拉起她来,她俯首在地,“若爹爹不答应,玉笙今日便长跪在这地上。”

“胡闹!”宋坤呵斥她。

以宋玉笙的身子,半个时辰都熬不过,更别说长跪不起。

宋坤怕宋玉笙撑不下去,只能松口,“你说即可,只要无伤体面,爹爹便应了你。”

听闻宋坤的话,宋玉笙这才接着知寒的手站了起来,摇摇欲坠般站立,她轻轻开口,“是关于哥哥的事,玉笙找到害哥哥之人了。”

宋坤原本是以为宋玉笙不愿嫁给秦漠,才闹了这么一出。想到宋清歌如今经过几天几夜的救治,才能确保生病无忧,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宋坤衣袖下的手狠狠的握成了拳,“是谁!你说!”

知寒见了宋玉笙的眼色,走到门外让喻明把小厮带了上来。

经过几日的修养,小厮皮肉伤初步愈合,可他面上也落了伤痕,已被感染时日又久,显得可怖狰狞。

小厮被套上了绳索,跪在地上,“小的见过宰相大人。”

“你为何要害我儿?”宋坤直直的注视着小厮,像是想接着目光对他施以刑法,又觉着他的面容有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大喝一声,“你快快说来!若有半字虚言,我定要你九族陪葬!”

“小的本是林姨娘的后院侍卫,是跟随者二小姐的。前几日,林姨娘因被贬到了西院,二小姐的吃穿用度也不同往日,因此对大少爷的记恨越来越深。那日,二小姐的贴身侍婢画儿唤了小的,给了小的一笔银票,说是拿着这笔银票,到大少爷府里偷一样物件便可。小的想着,那物件也就是个茶叶,不会有什么问题,便一时利益熏心,应下了这件差事。”

“后来,小的被大少爷发现了,大少爷便一路跟随着小的。待小的跑到了巷子口,发现大少爷没有跟上来,便在外躲了两天,这才回了二小姐处。哪曾想,二小姐翻脸不认人,说过未有此事。还将小的关了起来,对小的下了毒死,才成了这般模样。那日小的奄奄一息,被二小姐扔在城外的破庙里,被大少爷的人发觉,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宋玉笙下了命令,把责任归咎于宋诗柔,不让小厮讲出关于太子秦诺的事。哪怕宋坤是当朝宰相,也无法与太子相提并论。秦诺这事情做的隐晦,加上下药之人,本就是宋诗柔。在如何查探,也是归咎不到他身上的,还会打草惊蛇,提高了他的戒备心。

若不是宋诗柔,宋清歌也不会因此中了招。她的过错,她必要全单所有的责任。

宋坤万万没想到,兄弟相残竟会发生在他的府上。

坐在木椅上,嘴巴张大,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袭来,一步一步,直至全身。像是面临了一只毒蛇,猝不及防的被咬了一口,只是那毒性现在才发了出来。

他恐小厮有虚言,又慌张去看小厮的神色。却见小厮一脸真挚悲痛,爬伏在地上,宋坤当朝二十载,见过多少的人心险恶已不闭眼,那小厮的模样不像是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