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姿知道此事七日香是关键,沉思片刻,寻到了思绪,道,“七日香是诗柔的物件又能证明什么?她一个闺阁女子喜欢些香薰之物,又有何等怪异之处?再者言说,歌儿病时,一众大夫无法下定论,究竟是何病症。诗柔如何能知晓这七日香会和那茶叶有反应?”

林姿泪眼婆娑的看向宋坤,好一个楚楚可怜,“老爷,莫要轻信这些小人直言啊!”

“这……”宋坤欲言又止,目光中又重现了几分疑惑。

林姿所言确实在理,宋诗柔的不学无术他是只晓得。这七日香和茶叶结合的运用,并不是她能做出来的。

宋诗柔见事情有了反转,也跟着林姿哭道,“就是,爹爹莫信他们,他们都是记恨于我,才出此下策。爹爹,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宋玉笙眼神轻扫过林姿,双眸红肿也掩饰不住的美人模样,眸中的波澜未显,只一眼罢,林姿竟觉得被她看透了心中想法,不由得后背一凉。

待林姿再看去时,宋玉笙已然移开了视线,她捏紧了手中的绣帕,稳了稳心神,便听见宋玉笙开口道。

“那为何二姐姐,要让着小厮到哥哥的别院里去偷物件?”宋玉笙后退两步,到宋诗柔的身边,“二姐姐,你因何事如此失态?画儿乃是你的贴身侍婢,她便是只听从你的吩咐。你们言说画儿构陷你,那我且问你,据我所知,画儿家中还有父母姊妹要照顾,自己已是捉襟见肘,用来贿赂小厮的银钱从何处而来?”

宋诗柔惊呼出声,笑的张狂万分,以为自己抓住了宋玉笙的把柄,“你胡说!画儿何来的父母姊妹,她被买进府时分明是个孤儿!那小厮所受银钱也不过十几两银子,画儿如何不能付的?”

周遭沉默半晌。

方才至今,从未有人说过,画儿给小厮的银两具体数目是多少!

宋玉笙的眼里终含了温婉的笑意,她落落大方,向宋坤行了礼,“请爹爹定夺。”

林姿恶狠狠地瞪了宋玉笙一眼,又怕被宋坤瞧见了,连忙低下头。心内长叹一口气,这二女儿,自己中了圈套。

“身为妹妹,你做出毒害大哥之事;身为姐姐,你对笙儿无半分情谊,甚至不分尊卑!”宋坤嘴角抿城了一条直线,双目赤红,直直的瞪着宋诗柔,“你这孽女,如此这番竟还是满口谎言!张管家,带下去,若是她不服管教,直接让教养嬷嬷好生教导!”

“且慢。”宋玉笙喊道,声色缓慢,“爹爹,二姐姐想来也是更喜欢亲近的人照顾的。画儿做了真供,我应了保她无忧,愿爹爹能将教养嬷嬷这一职责交给画儿。”

画儿被的宋诗柔虐打了许久,对她已是恨之入骨。宋玉笙把宋诗柔交给画儿,摆明了是要让宋诗柔受折磨。

宋坤还未答应,画儿已提高了音量道,“谢大小姐成全。”

林姿是万万不能让宋诗柔受这种苦楚的,“老爷不可,这画儿对诗柔有过异心,又如何能在于她一道。再者,婉柔出嫁的日子即将到了,诗柔可是婉柔的妹妹,老爷您难道是想当面拂下二殿下的面子吗?”

林姿说的不无道理,二殿下娶了宋婉柔当正室,确实是委屈了,已不好再让他下了面子。

宋玉笙一眼便看出宋坤的犹豫,心里生出一股冷意。权势当头,他依旧会抛弃子女。

宋婉柔静立在一旁看着出闹剧,半晌都没出过声。林姿把话头引到她这来,这才引起了一波瞩目的视线。

无视林姿拼命递过来的眼色,宋婉柔行了一礼,温声道,“一切由爹爹定夺。”

宋婉柔此番意思便是,宋诗柔的事情与她无半分关系。

宋坤本以为宋婉柔会替宋诗柔求情,正在想象劝解之词,竟不想她如此的深明大义。

给宋婉柔投去赞许的目光,宋坤道,“张管家,还愣着做什么,把人带下去!画儿,这二小姐便由你一人照顾了,若她依旧是死性不改,你便可不放她踏出房门半步。”

“是。”

得了命令,张管家也不管宋诗柔是如何的哭闹,甚至于破口大骂,直接带了几个小厮拖着他下去了。画儿跟随在宋诗柔的身边,脸上的惶恐逐渐散去。

“喻明,这小厮你且带下去关押,等歌儿清醒后自有定夺。”宋坤吩咐。

喻明把小厮带下去,宋玉笙看得出小厮眼神里的意思,轻点了一下头。

终是见得月明。

事情了结,宋玉笙也不去看他们一屋子人的脸色,向宋坤告了别,袄裙的裙摆,随着脚下步伐滑动,在空气中荡出精美弧度。

算算日子,七日之后宋清歌便能清醒。

她终是不一样了。

——

宋玉笙坐在桌案前,翻动着藏经典籍,一字一句的看的极其仔细。这书一部分是宋清歌从边境带回的,都是些极其珍贵的药草资料。关于七日香和那茶叶的渊源,也是从这典籍上查看来的。秦诺打了一手的好算盘,若不是她喜好研习这些书籍药草,宋清歌便会一命呜呼,把借口归于边境时染上的疾病,也不惧怕会被人查出来。

想到这,宋玉笙的眼眸暗了暗。

知夏小跑进屋,“小姐小姐。”

知寒听到动静,连忙替她把门关好,怕宋玉笙又受了寒。上次用计去设计宋坤之时,宋玉笙便高热了两日才退,现下方才痊愈不久。

“你仔细着些,小姐大病初愈!”知寒呵斥她。

知夏才想起来缘故,也不好意思的认了错,可怜兮兮的看向宋玉笙,“奴婢该死,望小姐恕罪。”

宋玉笙是习惯了知夏的性子的,她活泼些,平日里能带来不少的趣味,自是不会多加责怪的,“无妨,何事?”

知夏拿出手里的红色的喜糖,“大小姐今日出嫁,再过片刻,二殿下的娇子便到门口了。”

宋玉笙没有多大的反应,“嗯。”

“这是大小姐的身边的丫头琴儿命人送来的,说……”知夏又从衣袖里拿出一些样式更为精致的喜糖,一看便是主子赠礼用的,“说聊表感谢,愿小姐能不计前嫌,沾沾着喜气。”

宋玉笙美眸转动,十指修长,如经过上等雕刻的羊脂玉,红白相称,是另一幅构图精妙的画作。饶是知夏知寒从小便是照顾宋玉笙长大的,她这样貌不经意间一看,也会好看的使人愣了神。

她唇角弯起,眼眸里带了笑意,伴随着水雾的眸光渐渐温和,手指把玩着一颗喜糖,“她可算是会做生意。”

知夏不解道,“大小姐长年在佛寺里,怎得被小姐看出她会做生意了?”

宋玉笙没有回话,剥开那喜糖的糖纸,把糖送入唇中,散掉了方才饮下的苦药味,是甜甜的松子糖。唇齿留香,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