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殿下去的地方可危险?”

秦漠摇摇头,声音醇厚如酒, 带上了点点的醉意, “莫担心, 不会。”

宋玉笙哦了一声,他说没事,应就是没事了。也不在多问, 轻声叮嘱道, “那殿下小心些。”

秦漠未说话, 眼神放在还拉着他衣袖的手, 随后看向她, 剑眸咪起,眼神里带了几分玩味。

意图明显。

宋玉笙反应过来, 方才双颊淡下去的红,又再次悄悄的爬上脸颊。她迅速的抽回自己的手, 连眼神也不敢去看秦漠, 音量减小了些, “殿下快去快回。”

见她如此好逗弄,秦漠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 淡笑道, “好。”

秦漠披上黑色外衫, 将面庞隐藏在暗色中,从一侧下了马车。立在暗处,静等了一会,亲眼看着宋玉笙的马车离去了一段路程, 才重新迈开步子离开。

皇室宫殿内,秦漠的身影穿梭自如,步伐稳健,避开了来回巡视的守卫,再确认了四周无人之后,寻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向前走。

他走的是暗道。

秦漠行至暗道处尾端,转动入口处凹陷的石壁按钮,石壁转动的声音响起,大门也随之打开。他似早已习惯,直直而入。

道路尽头烛火燃起,进入厅室内部。

室内金碧辉煌,烛火通明,透亮的地砖上照应出顶上精心工匠的设计,是掩饰不住的华美大气。正中央的龙椅上,一名中年男子身着龙袍,正襟危坐,鬓角冒了几缕白发,气场十足。只是静坐在那,都让人觉着不敢让人直视。

秦漠朝他行了礼,“儿臣向父皇请安。”

秦景帝面容上显现出了几道深深的褶皱,岁月如白驹过隙,那些走过的痕迹,也难免在帝王的面上留下了苍老的痕迹。

“来了。”

秦漠知晓秦景帝的烦忧,无非就是对方才宴会上秦诺的所作所为,生出怒火。思虑过后,寻了个合适劝解的由头,“今日是父皇的喜日,不必为烦忧事挂心。”

想起方才宴会上秦诺句句诛心的指责,秦景帝便翻涌起一股子的难受,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虽说比不上常年陪伴其身旁的父母,可又会有那个父母听着这般指责,能无动于衷的。

秦景帝合上眼眸,眼前的情景都变的有几分不真切,一阵烟雾翻涌而起,他似看见了那个温婉端庄的皇后,柔声的劝解他的烦忧。

秦漠淡声道,“父皇保重身体。”

今日秦诺的所作所为,他是理解的。但若换做是他,他不会做出同样的事。

天家情谊,又能有几分真切。秦诺对秦景帝付出了十分,秦景帝对他付出了三分,两方的情谊本就是不等,又如何能要求同等回报

秦景帝咳嗽了一声,瞧着底下秦漠的面庞,觉着他和皇后有着三分相识,那一双灵动的眸子,能看透一切般的眸子。每每触及,都让他想起她来。

往日的恩爱画面,却是如同那过往云烟,消散的一干二净。

秦景帝收回思绪,“你回京都这么久,才寻的这个机会见面,你可怪我?”

怪?

他该从何怪起?

秦漠答道,“不怪。”

听闻满意的答复,秦景帝轻微的发出一声叹息,似放下了一直以来肩上扛着的大山,“当年你离京时,不过才十岁左右。众皇子里,你从小便是最打眼的那个……”

秦漠听着秦景帝忆过往,沉默不语,静静听着。

他是记得的,十岁那年的他骄傲肆意,所作所为皆是随性而来,毫无顾忌。只因得了父皇母后的宠爱,无人会责怪他半分。

他是嫡子,又最得宠爱。自幼起大半时间的文学武艺,都是秦景帝手把手教的,这是其他皇子未曾有过的殊荣,不知引来了多少人的羡慕嫉妒。

他其实是清楚的,秦景帝放逐他去边境,是为了他好。

年少时的锋芒过盛,一时又无了倚靠,留在京都,受的暗箭不必边境少。倒不如去往边境,身旁无眼线,倒是活的更潇洒自在些。

外界传言的那些不受宠,只有局中人才知晓缘由。

秦景帝不愿在去谈论那些烦心事,眼神忽的瞧到宋玉笙送来的那副字画上,取代了原先的那副,正挂在大殿重要的位置,格外的显眼。

“你与笙儿,可是真过的好?她是个善良孩子,你莫要亏待了了她。”

那日收到秦漠暗卫送来的书信,他都是吓了一跳的。毫无预兆,让他答应给宋玉笙赐婚。若不是见了真人,他甚至还不想不起来这宋玉笙就是喻言的女儿。若是知道了,当日的那场赐婚,便不会是如此草率了。

最起码在斟酌斟酌,给那丫头最好的。

提及宋玉笙,秦漠脑海里便会想起来。方才来时,她杏眸里含着水雾星光,芙蓉面满是担心。

“很好。”秦漠眉宇间多了柔意,身上的寒意也散了几分。

“你可记着,若是你待她不好,朕定是要在为她寻一门好姻缘的。反正笙儿青春年少,才华横溢,仰慕之人定是不少。”

闻言,秦漠剑眉紧蹙,散下去的压迫感又重新凝聚了起来,没有片刻的迟疑,“不必。”

明知他们两人之间不过是盟友关系,可是她要离,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心里如同多了一根刺,扎的疼痛极了,拔不出,疼痛逐渐往着最深处的地方游走。

他不愿去想,也不会让别人在她身旁。

她太娇气了,别人照顾不好她。

秦景帝被他的坚决惹出了笑意,倒是舒缓了之前被气的血脉不通的疼痛。

“你这回答的倒是挺快。”

“父皇就莫要打阿笙的主意了,我会照顾好她。”

秦景帝笑了笑,也不管他们小夫妻间的事了。算算日子,秦漠的生辰也近了,往年都是他一人过的,今年难得回了京都。可哪怕是回了京都,他也不便当面出场去给秦漠办这个生辰。

又是一声长叹,私下赠送也好,“你的生辰,可有什么心仪之物?”

秦漠手中动作一顿,大男人行军打仗,早就忘记了自己还有生辰一事,每年不过是府里的管家随意操办,他事物繁忙,煮一碗长寿面都已是的算办的好了。

秦景帝看秦漠的样子,便知他也是个不上心的,轻笑了一声,“你不说,那朕就随意送了。也罢,你的事情,自有笙儿操办,朕也就不跟着瞎掺和了。”

秦漠又想起她娇俏的模样,眸色一深,唇边扯开了些弧度。

两人又聊了些政事,秦漠才从御书房的暗道中离去。

——

五月。

宋玉笙慵懒的坐起身来,方才睡醒,眸底连带着迷朦和倦意,如同那出声的小奶猫,轻哼一声,轻入耳畔,直达心扉,勾人的紧。

这日子渐渐热了起来,连同着心里都带了丝丝点点的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