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溶溶只是微笑,没有言语。

恭王妃这话,一半是冲着自己来的,另一半是冲着肃王妃去的。

要溶溶自己说,她也觉得肃王妃不该请她,于是她没有作声,也看向肃王妃。

肃王妃素知恭王妃性子,倒是泰然,起身拉了溶溶坐下,“溶溶姑娘东宫去得,坤宁宫去得,肃王府的大门自然为溶溶姑娘敞开着。”

“你这张巧嘴倒是能说会道。”见肃王妃拿皇后和太子搪塞,恭王妃脸上的笑顿时滞了滞。

她往日同肃王妃交好,今日见肃王妃这般放下身段讨好溶溶,顿时不以为然。

昭阳公主一直在旁边冷眼瞧着,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哗哗响,不准备掺和两位王妃的机锋,朝溶溶轻笑道:“听说这阵子溶溶姑娘搬出东宫了?”

溶溶垂眸:“原本就是机缘巧合合了元宝殿下的眼缘,才去东宫陪伴元宝殿下玩耍,如今老公爷搬去东宫,元宝殿下有人陪伴,我自是该搬回家了。”

“那倒是,你本来就是应小元宝的邀在东宫做客,来去自如的。”昭阳道。

“听说溶溶姑娘一直住在玉华宫呢!”静王妃好奇问道。

谁都知道玉华宫是太子的寝宫,静王妃这话一问,恭王妃的脸上立马扬起了一抹嘲讽。

什么做客不做客的,不过是个暖床的玩意儿。

溶溶却是不卑不亢:“元宝殿下在玉华宫,我自然也在玉华宫。”

因见着气氛渐渐僵持,肃王妃身后的侍女补了一句:“今日元宝殿下和老公爷也来王府了,正同世子一块儿玩耍呢!”

“如此,吩咐厨房,多准备几个精致的点心送过去,元宝平日爱吃王府的点心。”

侍女笑道:“王爷特意传话过来,让王妃只管赏花,那边有王爷亲自陪着。”

肃王妃颔首,余光朝恭王妃和静王妃扫了一眼。

溶溶来赴宴,老安国公和元宝都陪着过来,元宝是个四岁孩子且不说了,老安国公那可是老谋深算的成精狐狸,他今日跟着跑到王府来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给溶溶撑场子。

静王妃是个胆小的,收到肃王妃的眼神立即缩了缩脖子,去拿吃食了,恭王妃则是冷冷一笑,没有言语。

一直沉默在旁的庆王妃道:“我祖父来王府了?”

肃王妃点了点头。

“那我过去给祖父请个安。”庆王妃说着便离席走开了。

庆王妃这么一走,谁都看得出她不爽,其余人见状,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老安国公搬到东宫去住的事都已经传遍了,老头子么,突然见到这么可爱的外曾孙态度转变也很正常。但今日受邀的人是溶溶,老安国公跟着过来了。看来在老安国公眼里,庆王妃这个亲孙女,比不上溶溶重要啊。

“二嫂,今儿请的人都到齐了么?”安阳公主见桌子上的氛围怪怪的,便笑着问。她不像同龄的昭阳那般长袖善舞,即使想缓解气氛,一句话也说得干巴巴的。

“还有一个客人没到,”肃王妃轻轻摇了摇宫扇,“前儿我把帖子送到庆王府的时候,五弟妹让我把威远侯府的慕尘姑娘也叫上,我便往威远侯府送了帖子,当时是侯夫人接的帖子,说是慕尘姑娘身子不适,未必能来。”

静王妃笑叹道:“慕尘妹妹在东宫落了水,想来身子还需要多养一养。”

昭阳闻言:“是吗?昨日她还进宫拜见母后,身子定然大好了。”

“往后慕尘也是咱们自家人,是该请她过来一起赏花。”静王妃说得阴阳怪气的。

在场的人都知道皇帝下旨将梁慕尘赐给庆王做侧妃的事,唯有溶溶是第一次听说。

一回到梧桐巷的宅子里,她就好像回归了正常的日子,离那些皇子皇女十万八千里了。

溶溶留意过梁慕尘看太子的眼神,很痴迷很专注的模样。

梁慕尘能接受嫁给庆王吗?

何况还是侧妃。

恭王妃闻言,顿时冷笑起来:“你我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区区一个侧妃,往好听点说是妾,往难听点说就是奴婢,又怎么算得上自家人?”恭王府中妻妾成群,若要跟妾称家人,恭王妃的确难以接受。

静王妃其实跟恭王妃同病相怜,不过她性格窝囊些,不像恭王妃这般刚猛。知道自己的话触了恭王妃的逆鳞,把火气挑起来了,顿时不再言语。

昭阳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瞥向溶溶,梁慕尘不在场,恭王妃这一番夹枪带棒的,显然还是冲着溶溶去的。

昭阳听着几位嫂子唱戏,眼眸一抬,顿时目光发亮:“慕尘妹妹到了,怎么在那里站着不说话,快来坐呀。”

众人这才回过头,见梁慕尘站在不远处,看样子刚才恭王妃说的那番话全都听到了。

肃王妃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忙站起身,亲自把梁慕尘拉过来,“正说着你怎么还不来呢,这儿坐这么多人,就等你了。”

梁慕尘今日穿得素淡,月白色的衣裳,碧荷色的斗篷,看着像一支俏生生的荷叶。

两位公主和四位王妃的位置都是相邻的,眼下空着的只有溶溶身边还有个座位。

肃王妃将梁慕尘安排坐下,转向一旁的侍女:“你去瞧瞧,庆王妃怎么还不过来?咱们这儿都到齐了。”

“来了来了。”庆王妃轻笑着走了过来,见梁慕尘坐下,便问,“慕尘妹妹到了,怎么坐那么远,都不好说话了。”

恭王妃瞥了一眼溶溶和梁慕尘,不冷不热道:“坐那边不是挺合适的么?怎么难不成你想让位了?”

庆王妃笑意不减:“嫂子说的哪里话,在一个府里住着,总还是和善些好。”

“你这才来一个,等往后人越来越多,有你受的。”

庆王妃貌美,据说还是才女,溶溶每回见她,都觉得她端方大气,此刻听着她这番话,心里倒是微冷。

这庆王妃比溶溶和梁慕尘都先到,坐在几位王妃和公主的中间,旁边一个空位都没有,却偏偏问来得最晚的梁慕尘为何不离近一些,分明就是想激得旁人说话。

这才女,看来也不怎么样。

溶溶看了一眼旁边的梁慕尘,见她神情有些呆愣冷漠,想她这阵子她应该过得不好,都有些瘦脱相了,忍不住关切道:“慕尘姑娘这阵子身体可好些了?”

梁慕尘回过神,没想到溶溶会跟自己说话,神色有些不自然,勉强笑道:“已经好多了,一直照着御医的方子吃药,落水之后,其实也只是一直畏寒,旁的没有什么。”

在众人眼里,梁慕尘的命运是因为那一场落水彻底改变的,听到她竟然主动说起此事,都对她侧目而看。

有一些人是佩服她,有一些人则是觉得她破罐子破摔,堂堂侯府嫡女,连基本的颜面都不要了,一时各种目光都往梁慕尘身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