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第2/3页)

身为储君,太子每日都会收到全天下有志之士的拜帖,这些没能考取功名的人,都期盼着自己能有机会拜见太子,以期成为东宫幕僚,将来以此途入仕。

这类拜帖福全都会摆在一个地方,太子自是很少翻看。

“福全把信找了出来。多吉法师写得很简单,只有四句话。”说到这里,太子没有继续往下说。

“信上写了什么?”一直沉默的溶溶忍不住开了口。

“历经三年,圣湖结阵,幸不辱命,大功告成。落款的时间,是去年十一月。”

去年十一月?

那就不是……

“去年十一月,正是你,不,正是薛溶溶被王氏罚跪,晕死在雪地中的时候。”

溶溶经历过无数的变故,也遭遇过无数的转折,但没有哪一次的转折和变故有此刻这么让她震动!

她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她发现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居然是这样?

居然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离奇的借尸还魂吗?

她只是喃喃道:“不,我……我不是……”

“连元初都察觉到你跟原来的薛溶溶不一样,难道,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吗?”

是吗?

他果然早就发现了异常,只是一直隐忍不说。

那几次他叫她景溶,不是喊错了,要么就是情动忘了,要么就是故意试探。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她以为自己瞒得很好,谁知早就全落在了他眼里。

“大概是我抓了俞景明之后没多久。”

“那么早?”溶溶失声道。

早吗?

太子不觉得,早在温泉山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故作笨拙地给他解腰带时就该认出来。

溶溶哀怨的看他一眼,看得他忍不住心一颤,堵住了她的唇。

片刻温情过后,溶溶的心方才稍稍平复。

“景溶,你不是什么妖邪,也不是什么狐妖,你只是回到我的身边。”

回到他的身边,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可他们俩都知道,回到他的身边,这一路走得有多艰难。

溶溶的声音在颤抖:“你真的不会害怕吗?”

“你以前害怕我吗?”

溶溶点头。

“以后,我们谁都不用怕了。”

“可你……”

“还想问什么?”太子问。

“你真的喜欢景溶吗?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那一次俞景明行刺你,你重伤的时候,亲口拉着我的手,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可这样的话,你从来都没有对景溶说过。”

太子脸上的热度一点一点褪下去。

溶溶等不到他的回应,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你应该还不知道我是景溶。”

“嗯,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你跟她的感觉很像。”

“所以,你其实没那么喜欢景溶,或许只是觉得对不起她。”

“不,我是对不起你,可是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别说对不起我,你还是叫我溶溶吧。”景溶过得太苦了,她不想做景溶,就让她继续掩耳盗铃的做薛溶溶吧,有祖母,有二哥,有蓁蓁,还有元宝。

太子看着她,她没有哭,连娥眉都不曾微蹙,应当是很平静的感觉,但她的表情,就是那么让他揪心。

“我从小长在寺里,每日都是练功诵经念书,连师父和元初都说我没有人味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回到京城时,能够不负父皇母后的期望。我做到了,大相国寺的十年生活,并没有阻挡我的脚步,人人都说我是最出色的皇子,父皇这样想,母后这样想,朝臣这样想,甚至连弟弟们都这么想。”

他的确是溶溶见过的最出色的男子,所以即便她反复提醒自己别再靠近,依旧沉沦其中。

“所以当母后说要定陈妗如为太子妃的时候,我点头了。陈妗如出身公府,是母后娘家人,娶了她,能稳固安国公府和皇室的关系。再者,她知书识礼,想来可以替我打理好后宫。”

溶溶默然。

的确,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陈妗如都是最好的太子妃人选,甚至比谢元蕤、梁慕尘都更合适。

“一切都如我计划般进行,直到敬事房来了人。”

“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肯碰那三位姐姐?”

“在你之前来的那几个?”

“嗯。”

“因为见到了她们三个,我才发现,女人这件事,不像我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他知道大婚之前的仪程,对此并无异议。

可是当敬事房安排过来的女人站在他跟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去碰她们。

他不是没有欲念,午夜梦回,曾经梦会巫山神女。

但是当对着活生生的人之时,他忽然觉得,她不是他的巫山神女,他对她毫无欲念。

来的第一个女人,看起来端正大方,可是一到屋里,眼睛里那种谄媚就流露了出来,令他不适,第二个女人,进了屋则是很害怕的样子,他甚至没有跟她说话就叫她下去了。这两个人被打发回敬事房的事,惊动了母后。她把他叫去坤宁宫,旁敲侧击,生怕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不想叫母后忧心,暗自决定,下一次他们再派人来,他就胡乱做了便是。

人来了,他也让她进了内殿,然而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宫女想要帮他,被他一把推开。

这之后就消停了,太子以为就这蒙混过关,反正该看的册子、欢喜佛他都看过了,明白怎么回事,直接等着大婚就是。

谁知景溶来了。

他心里烦闷,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毕竟,元初跟他说,自己碰着漂亮女人,搂抱一会儿感觉就上来了,但他……

景溶倒不像之前那几个一样,要么太心急,要么太畏缩。

叫她倒茶就倒茶,叫她打扇就打扇,一点多余的眼神和动作都没有。

于是太子就叫她侍膳。

身为太子,每日呈上的膳食都是有定例的,若有特别想吃的菜,可指几样叫厨房做,但其余的菜,都是厨房按例做出,什么菜都会备一些,尽量不叫人看出主子的喜好。

因此,呈上来的菜肴中,总会有他不想吃的东西。

景溶侍膳的时候,里头就有一道他最不喜欢的八珍豆腐。

寺中十年,尽管他的吃食与僧人不同,但在山中,每日都会上一道寺里僧人磨出来的豆腐。回到京城后,太子最不想见的就是豆腐。

太监们端上菜,景溶一道一道的摆上。

轮到八珍豆腐的时候,太子的心顿时一沉。即便他一口不吃,这豆腐光是摆在他面前就已经够他心烦了。

也是这时候,景溶似乎看到了他脸色不好,手一抖,整盘豆腐砸在了地上。

她跪在地上告罪,太子却在想。

砸了最好。

于是心情舒畅,朝她伸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