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第2/3页)

萧元景抬眼看向南云,重复道:“累着了?”

南云看了个全程,也没明白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更不知道这位殿下想听什么回答,只能试探着答道:“还成?”

萧元景忽而笑了:“你这是问我呢?”

南云低了头:“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若是说起来,她今儿一整日都还没吃饭呢,只喝了些茶水,是真没心力去算来算去的了。

萧元景听她的确是有气无力的,这才好好打量了一番。

只见她未施脂粉,连嘴唇都有些发白,原本灵动的杏眼看起来也没精打采的,与昨夜判若两人,也不知道她这一整天是做什么去了,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看着她这半死不活的模样,萧元景莫名有些烦躁,抬手示意晚宁出去,而后问道:“你白日里干什么去了?”

“在房中歇息。”南云并没提旁的事。

萧元景似笑非笑道:“歇成这样?”

若不是他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昨夜的事情,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她做了些什么,才让她这么一副有气无力样。

南云心下叹了口气,不明白萧元景怎么就在这件事上较真了,便又解释道:“睡过头误了饭点,没来得及吃东西。”

这话是个托辞,若是旁人或许就这么由她敷衍过去了,可萧元景是什么人,只一听就知道不对。

“你在小厨房当差,”萧元景毫不留情地戳破她扯的幌子,“若真想吃东西,难道还会找不着?”

南云彻底没了话,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总不能把那些个破事抖落出来吧?像什么样子。

萧元景见她不肯说,便不耐烦起来,也没了那个闲心同她闲扯,冷声道:“出去。”

“嗳。”南云低低地应了声,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煮茗一直在院中候着,见南云出了门,随即上前问道:“可还好?”

南云无奈道:“我怕是办错了事,将王爷给惹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说怎么做才对,只能说宁王殿下实在是难伺候。

“那怎么办?”煮茗像是比她还着急些。

“我也不知道,再说吧。”南云摇了摇头,随即道,“我得回去找衣裳去。”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

煮茗“哎”了声,但也不好上前去拦。虽说他觉着那衣裳比不得王爷的喜怒重要,可南云就是这么想的,他也没法。

他暗自盘算了会儿,正想回房去歇息,却见自家王爷出了书房。

“她人呢?”萧元景问。

煮茗道:“云姐姐吗?她回去了。”

萧元景这次是真被气笑了:“本王只是让她出去,结果她二话不说就回去了?”

煮茗一愣,领会过来自家王爷的意思后,连忙替南云解释道:“云姐姐想是误会了您的意思。再者,她那边丢了重要的东西,来时惦记了一路,急着回去找呢。”

萧元景皱了皱眉:“什么东西?”

“是件衣裳,”煮茗生怕他误会,连忙道,“听云姐姐说,那是她爹过世前送给她的生辰礼,所以格外珍视。”

听了这事儿,萧元景总算是弄明白为什么南云方才一直是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神色渐缓,随即又道:“她并未提此事。”

若南云方才提了,他或许会令人去帮着查一查。

煮茗揣度了他的心思,陪笑道:“云姐姐许是觉着这不算什么大事,不值得兴师动众,便没拿来叨扰您。”

话虽这么说,煮茗打心底却觉得南云不开窍,若是方才将这事同王爷说了,再梨花带雨地抹个眼泪,岂不是一举两得?

既能得怜惜,又能将事情给解决了。

“行了,”萧元景似是随口问道,“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处处帮着她说话。”

煮茗讪讪地笑着:“哪儿能啊。”

他原本还想替南云多描补些,见此,还是乖乖地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了。

南云并不知自己离开后,正院这边又发生了什么,步履匆匆地回了小厨房这边。同房的丫鬟已经歇下,她也不好翻箱倒柜地再找,只能将自己的床铺被褥翻了又翻,可到底也没找到那衣裙。

有人翻了个身,含糊地抱怨了句。

南云低声道了句歉,吹熄了蜡烛,脱了衣裳躺下了。

她几乎已经能确准,是有人动了她的东西。

箱笼里面没有,床上也没有,好好的衣裙总不会不翼而飞。

但现在太晚了,不可能兴师动众地去找,她也只能暂且压下疑虑,等到明日再说。

或许是因为这衣裙的缘故,她竟梦到了少时的事情——

一切变故都还没发生,爹仍旧是众人尊敬的教书先生,娘的身体还好,幼弟也还在,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算家境殷实。

她什么都不缺,整日里都高高兴兴的,白日里混在学堂里听爹教书讲学,等到傍晚回了家,就去逗弄年纪尚小的弟弟,数他究竟长了几颗牙。

那时候还未定亲,也不需避讳,方晟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便会献宝似的给她送过来,就为了逗她一笑……

南云不算贪心,没奢求过更多,只盼着这样日子能长长久久就好。

可后来,幼弟在一年元宵灯会中走失,寻找数年未果,父亲入狱后自戕,母亲一病不起,一转头方家也提了退婚。

这些东西,她竟一样都没能留住。

南云已经很少去想过去的事,但一场颠倒的大梦,却让她尽数回忆起来,梦境的最后,是铺天盖地的天水碧色,让她喘不过气来。

从梦中惊醒后,南云摸了把脖颈,发现不知不觉竟出了一身冷汗。

一旁的丫鬟被她这模样给吓到了,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南云,你怎么了?”

“无妨,”南云的声音很是沙哑,她咳了声,而后道,“梦到些旧事罢了。”

说着,她自顾自地起身,到箱笼中翻出套新的中衣换了。

她昨日翻找衣裳的时候几乎像是发了疯,可如今却出奇地冷静,不慌不忙地穿了衣裳,绾了头发,甚至先出门去吃了些糕点填了肚子,而后才回来重新翻看。

南云仔仔细细地将箱笼、床铺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又挨个去问了同房的人,确定都没见着那衣裙后,方才去找了柳婶,将这件事讲了。

“若是旁的东西倒也罢了,但这衣裙对我来说很重要,非找到不可。”南云的态度很客气,可话却没有半点回寰的余地,“所以只能来麻烦您了。”

有梁氏这层关系在,柳婶对南云一向很好,有求必应。但这次却并没有立即应下来,而是同她商量道:“这事你得想好了,若真是要大张旗鼓地问话搜查,只怕会惹人非议。更何况,还极有可能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