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成炮灰女配

曲黛黛被两名妇人紧紧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其中一人手里握着一把森寒的匕首,明黄色的火舌舔舐着刀尖。

匕首在火上烤了一会儿,朝着她纤细的手腕划下。

锋利的刀刃割开肌肤,瞬时,鲜红的血珠争相涌出,往白瓷碗中滴落,不多时便淹没了碗底。

——痛。

这是曲黛黛唯一的感受,她浑身一阵抽搐,像弹簧一样弹起,又猛地被人按下去。

很快她的全身便沁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血这么少?”恍惚间,听见有人这样说。

那个声音很轻,轻得就好像拂过耳畔的一阵风。

失血带来的晕眩让曲黛黛的视线有些模糊,她勉强抬起眸子。昏黄的烛光里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那人身着大红色长袍,那红像是用血染透的,镀上一层光晕,红得刺目了。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高鼻梁,薄唇,白皙的肌肤,狭长的眼尾处,栖息着一只艳丽的红色蝴蝶。

《天命凰女》中的大反派,花九箫。

《天命凰女》是一部网络言情小说,讲述的是虞青凰和凤岚曦携手称霸天下的故事。花九箫是这本书里的最大boss,也是该书除男主凤岚曦以外,人气最高的一个角色。

他是女主虞青凰的师父,蝴蝶谷的主人,幽冥排行榜第一的杀手。

因为眼尾处纹着一只鲜红的蝴蝶,加上样貌出众风华无双,被人戏称为“蝴蝶美人”。

他不仅武功高强,更是一位用毒的高手,他研制出来的剧毒“弱水”,至今无人能破解。

女主虞青凰出身小南山,是名医世家虞氏的长女,十三岁那年,虞青凰不慎中了“弱水”之毒,整个虞氏束手无策,不得不将其送到蝴蝶谷求医。

花九箫虽然是“弱水”的研发者,但他也没有研制出来解药,只能用药物暂时压制住虞青凰体内的毒。

虞青凰就这样留在了蝴蝶谷,拜花九箫为师,一住就是五年。

随着中毒的时日越来越长,“弱水”的毒性也越来越深,虞青凰好几次在鬼门关前徘徊,幸得花九箫付出极大的代价相救,才保住性命。

只是在剧毒的侵蚀下,虞青凰的身体越来越差。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三年前。

三年前,花九箫接了一桩任务——刺杀黑风门的门主。

花九箫一夜屠尽黑风门,将其门主诛杀,并且从黑风门带回了一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就是黛黛,《天命凰女》里最悲惨的炮灰女配。

黛黛出身曲氏,曲氏遭黑风门覆灭后,只有十岁的她因为体质特殊,被黑风门门主带了回去,成为药奴。

四年里,在各种药物的温养下,她的血已成为最好的药血。

而且花九箫发现,她对自己的鬼蝶毫无反应。

鬼蝶是他的武器之一,含有剧毒,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也就是说,黛黛百毒不侵。

花九箫将黛黛带回蝴蝶谷,用她的血做药,压制虞青凰体内剧毒,果然取得了显著的成效。

花九箫欣喜若狂,从此以黛黛的血入药,给虞青凰续命。

黛黛被留在蝴蝶谷里,每月供一次血,成为虞青凰的活药材。

但留在蝴蝶谷总要有个名分。

黛黛身份特殊,自然不能做仆人,花九箫便收她做徒弟,以师徒的名义掌控她。

花九箫将寒星院赐给了黛黛,名义上,黛黛是寒星院的主人,实际上,她是被花九箫囚在了寒星院里。

伺候她的三个女仆,都是用来监视她的。

留在蝴蝶谷的黛黛,依旧每日以药养着自己的血,每个月月圆之夜,割腕取血,救治虞青凰。

除了花九箫和他的心腹,以及那三个仆人,谁也不知道,寒星院内还有一个少女黛黛。

虞青凰也不知道。

就在两天前,《天命凰女》的读者曲黛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成了该书中同名女配黛黛。

想起原书里黛黛的结局,曲黛黛一口血梗在喉咙里,差点当场去世。

黛黛的心脏就是能解一切剧毒的圣物“冰魄”,原书的结局里,花九箫为了给虞青凰解毒,亲手剖开曲黛黛的胸膛,取了她的心脏给虞青凰做药引。

想到此处,曲黛黛全身像是在冰水里浸过一样的冷。

就在她苦思冥想如何逃出寒星院的时候,才过了两日,便到了书中的月圆之夜。

花九箫沐浴着月色,踏进寒星院内,命人压着她,割腕取血。

这是曲黛黛头一回被人割腕,冰冷的匕首划开肌肤的瞬间,一阵强烈的剧痛钻入她的骨髓,令她痛得险些昏过去,

而始作俑者花九箫却还嫌她的血少。

她的血当然少。

黛黛被囚在寒星院后,伙食由三个仆人负责,这其中的领头刘嬷嬷暗中克扣她的吃穿用度,致使她终日吃不饱,再加上月月供血,她还好好活着就很不错了。

花九箫那一句轻飘飘的,却是责问的意思。

刘嬷嬷知道他的脾气,不敢怠慢,连忙道:“回谷主的话,血取得频繁,这丫头身体底子差,又有些挑食,实在不好养。”

曲黛黛一听这话,简直想笑,奈何她被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挑食?”花九箫扬声,他大概是在思考,语速很慢,有些漫不经心,“问问她,喜欢吃些什么,叫厨房做了送过来。另外,去药阁取些滋补的药物。”

“是,谷主。”刘嬷嬷喜滋滋道。

“够了,今日不用再取了。”花九箫看了一眼床畔浑身脱力的曲黛黛,忽然道。

立即有人握住她的手腕,用干净的布巾擦掉血迹,再细细涂抹药膏。那药膏的效果十分明显,一涂上后血立即止住了。

白色的纱布一圈又一圈裹上她的伤口,在伤口的附近,还有很多伤疤。伤疤有些颜色很新,有些已经淡了,都是这些年取血留下的痕迹。

伤疤好了被割开,割开后又再次愈合,来来回回,已经不可磨灭。

刘嬷嬷双手捧着白瓷盏,跪在花九箫面前,花九箫修长的手指搭在碗口,取了碗,转身就走。

看也没看曲黛黛一眼。

他走后,刘嬷嬷紧绷得身体松了开来,长舒一口气,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

她全身都是肥肉,拍着胸脯的时候,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被取走了小半碗血的曲黛黛,脑海中俱是晕眩,眼前一阵阵发黑。她仰躺在床畔,被新割开的伤口还一抽一抽的疼。

有人扶起她的身体,喂了她一碗汤。汤里放了红枣等补血之物,一碗热汤下肚后,她的元气才恢复了一些。

等曲黛黛脑海中的晕眩感消失时,屋子里的人都走了,静悄悄的。她撑着手肘,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

窗户是半开的,从缝隙中看过去,苍穹之上的寒星一闪一闪的,透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