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劲(两章合一)(第2/3页)

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不住地说这些话戏谑她,商姒被他死死地按着,剧烈地喘息着,她今日铁了心不想给他碰,慌乱之中抓住床边那喝了一半热茶的茶杯,不顾一切地往他身上一淋。

滚烫的茶水凉了许多,洒在身上却仍是一片湿热,她还想拿此物砸他,迟聿眯起双眸,也发了狠,扯过那白瓷杯掷了开,上好的瓷器摔碎的声音令她心惊,她睁大眼瞪视着他,一向令他着迷的眼睛是一股无所畏惧的怒意。

她在气什么?如今便能碰都碰不得了么?从前不知道她狠起来,居然这般让人吃不消。迟聿被她激起了彻彻底底的征服之心,眼神逐渐变得阴鸷无比,将她手脚压住,再也不犹豫,不一会儿,她的眸子便漾起了一层迷蒙水意,水光撩人心弦,肌肤上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不知置身于何地。

殿中最后一支烛火燃尽了,商姒躺在一片温暖中,颊上一滴泪却冰凉,一如她此刻之心。

迟聿站在她身边,伸出手指擦去她颊上泪,转身离去。

殿外宫人早就听到里面的动静,没想到竟会是如此激烈……不,说是惨烈才更贴切些,宫人面面相觑,见王上出来,又纷纷低下了头去,大气也不敢出。

迟聿吩咐道:“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

他走下了白玉阶,大步离去。

……

殿中的女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的眼睛睁得很大,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仿佛那场噩梦还未过去。

许久,她才笑了一声。

说这么多,还是白说。

商姒慢慢地坐起,浑身却疼得厉害,又重新摔了回去,她喘着气缓了许久,伸手抚着胸口那道淡淡的伤疤——天意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可是上天却没有告诉她,她重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商姒独自在床上休息了半日,直到天黑时,迟聿才回来。

他甫一进来,便看见她披着他的衣裳,站在窗前,正抬头看着天边月亮。

那是昭王外袍,玄金为底,是无数绣娘绣了七天七夜、已世上最好的丝线缝制上日月图腾的王袍,这一片土地上象征着至高无上,无人可以僭越分毫,更从未有人擅自披上它。

可商姒里面未坐一物,外面只单单披着它,勉强遮掩了身子,见他看来,她没有一丝不自然之色,只淡淡道:“你把我的衣服都撕坏了。”

那些都不能穿了。

但不得不说,这个做过天子的女子,哪怕这样披着他的衣裳,也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

她无论做什么,都让迟聿挪不开眼。

他走到她身边去,朝她伸手,本意是想帮她把衣裳拉紧一点,她却警觉地后退一步。

迟聿放下手,问道:“身子如何?”

她冷笑,“不劳挂心。”

多说无益,他干脆不再同她说话,还是直接动手比较好。迟聿把她扛回了床上,拿过药膏帮她上药,商姒也没力气挣扎了,便冷眼看着他的动作,过了许久,她忽然道:“倘若有一日,你一统天下,登基为帝,遇见一个如我一般,敢给你冷脸的女子,你会不会,也是如此非要征服不可?”

他皱眉,“我就如此之口味独特,非要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嗤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你对我不依不饶呢?”

迟聿不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前世他还年少时,就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天子起了浓厚的兴趣,后来兵临城下,他望着城楼上眉目精致如画的少年,长久只对权势动心的他,忽然尝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再到后来,他沦为阶下囚,身为废帝,却举止淡漠,不卑不亢,迟聿在暗中看过她安静独处的样子,她没有一丝痛苦、难受、绝望,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这与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同,在这个人人为了往上爬不折手段的乱世,为什么这个从高处跌落、本应最为不甘心的少年天子,却如此安之若素?

迟聿便时常去找她。

被软禁的少年许久不见人,他的来临打破了她的宁静,她头一次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却命人搬来棋盘,笑道:“朕今日,想找你好好下一盘棋。”

“罪人不敢。”

“朕赐你无罪,坐下来与朕下一盘棋。”

“草民不敢。”

“你只会说‘不敢’么?”

她终于改了口,“草民不会下棋。”

“那你会什么?”

“草民什么也不会。”

一边的内侍疯狂地朝她打着手势,少年眉目沉静,不为所动。他说的是实话,不会的东西,就算谎称会,也瞒不过去。

迟聿觉得好笑,手指曲起,轻扣桌面,“什么都不会,那就是个废人了,朕这里不留废人。”

她从他的口中听出了威胁之意,抬眼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终于紧张害怕起来,过了许久,她憋出一句话来,“其实……也可以学……”

因为紧张,她的耳根变得通红,睫毛不住地抖着,暴露了她的不安。

素来不苟言笑的迟聿,便被她这一句话逗笑了。

再后来,他频频过来找她,次数多得身边的内侍都忍不住开始提醒,迟聿素来理性,便也开始思考自己对着少年是何感情,自古以来不是没有断袖的帝王,他也不介意身边多一个人,但是这等要求迟迟不忍说出口来,怕他与她的表面上和谐,就此彻底毁灭。

但终于那一夜,他说出了口,也与她彻底地撕破脸。

问他为何喜欢她?迟聿也不知道,只沉吟道:“喜欢你,没有理由,若将你的一切加注到旁人身上,我却对旁人半点兴趣都没有。”

“与你在一起,就忍不住想与你更亲密些。”

他这一句无心的话,好像突然踩到了商姒的尾巴,她一下子炸毛,整个人挣脱了他,从床上跳了下来,赤脚站在地上,猛地拔下发间的钗子。

钗尾尖锐,她握紧钗头,指着他的眉心,道:“日后不许随意动我。”

他眉梢微挑,扫了一眼那钗子,丝毫不曾放在眼里。

千军万马在跟前都未伤他分毫,一把钗子?

她也察觉了,立刻将手腕一转,将钗尾对准自己的脖颈,冷冷道:“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迟聿终于变了脸色,怒气冲冲道:“我动你,与死相比,你宁可去死?”

商姒说:“我再说一遍,不许动我。”

她威胁道:“你现在就答应我,不然我就刺进去。”

她说:“让你这么长久以来的心血,付之东流。”

“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迟聿:“……”

……

女人不要命起来有多可怕,迟聿是真的领教了。

还好殿中没有第三个人,他瞅着她那股狠劲儿,头一次被逼着许下诺言,许下诺言还不够,她考虑到他或许不会要什么颜面,还逼着他往颁布政令的诏书上写下诺言,画押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