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达尔(第2/2页)

他们把棺材抬到床边放下。皮博迪轻声说道:“咱们吃点什么吧,天都快大亮了。卡什哪去了?”

他回到了搁凳旁边,在油灯微弱的光线下弯腰收拾他的工具,还用一块布仔细擦拭一翻才放进工具箱,箱上钉了条可以背上肩的皮带。然后,他拿上工具箱、油灯和雨衣朝屋子走去,登上台阶时渐渐发白的东方映衬出他朦胧的身影。

在一间陌生的房里,你必须什么都不想才能入睡。在你做到什么都不想之前,你是什么?而在你什么都不想的入睡之际,你什么也不是了。当你酣然大睡时,你便没了自己,从来不曾存在。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存在还是不存在。珠尔知道他存在,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存在不存在这回事。他做不到入睡前什么都不想,因为他不是他自己的存在而是他不存在的自我。隔着这堵没有灯光照亮的墙壁,我能够听见雨水绕着我们的大车落下,车上装的木料已不再属于砍倒又锯下它们的人了,可现在也不属于买下它们的人,也不属于我们,虽然是装在我们的车上,只有风和雨在向还没入睡的珠尔和我勾画它们的轮廓。因为睡眠意味着不存在,风和雨是过去的存在,木料现在也不存在。然而,大车现在是存在的,因为当大车成了过去的存在,艾迪·本德仑就会不存在。珠尔现在存在,艾迪必然存在。这样说来,我也必然存在,不然在一间陌生的房里,我不可能做到什么也不想。现在我要不是什么也不想,那我就是存在的。

有多少次我躺在陌生的屋檐下又逢下雨,想念起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