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吃小桃子精了

海棠形窗棂大开着,明黄的日光钻进屋子里, 撒下斑驳的光影, 沿着地面倾泻, 又将埋头写字的小姑娘笼罩其中。

顾驰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白皙净透的小姑娘, 正低头写着不知什么东西,神态认真。

周身染上一层暖光, 如云的墨发泛着金灿的光,有些晃人眼, 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处洒下一层阴影,侧脸和着柔和的光芒,好像上好的羊脂暖玉,闪着莹泽的光华, 让人忍不住抚上去。

冬日的阳光不刺眼, 又暖洋洋的, 叶溪最爱坐在窗户旁看书学习,梨木桌子上还摆放着几盘糕点,时不时的拿起一块,怡然自得。

顾驰走到她身旁,是在学外语, 顾驰虽然不太懂,可也跟着叶溪学过一些,笔下的一个个单词简洁明了,弯曲几下就是一句话, 和他们大周朝的文字倒是大不相同。

溪溪跟着杰克森夫人学习外语近小半年时间,有很大的进步,基本的单词和简单的对话都已掌握,可以用英语进行简单的交谈,在练字这一方面也没放弃,写出来的外语,虽然顾驰看不懂,可也不难看出其美感。

见小姑娘写的认真,顾驰刮了刮她的鼻尖,“这么认真,夫君回来了都没发现。”

叶溪杏眸微抬,顾驰的身影倒映在眸子中,放下手中的笔,露出娇俏的酒窝,“是夫君你动作太轻了,我才没发现。”

两人离的很近,小巧的琼鼻闻了闻,叶溪白皙的眉头微蹙,“夫君,你上哪儿喝酒去了?”

顾驰勾唇笑了笑,小丫头鼻子可真灵,“刚才老师拉着我喝了几杯,成绩出来他也开心,我没喝多少,统共就两三杯。”

“那我给你倒点茶,压压酒气。” 叶溪站起身,还不忘有些恶狠狠的威胁他,板着小脸儿,“和老师喝酒可以,要是被我发现,是去那种不正当的地方喝酒,那夫君你就惨了。”

也不怪她会这么想,巷子里斜对面的一家,姓刘,举人出身,也是从外省赶来参加科考的,早已成亲,连孩子都有了几个。

有一次刘举人成绩考的不错,被同伴们拉去那种地方喝酒庆贺,说是风雅之地,姑娘们都很安分。

男人都有劣根性,去一次就停不下来,那里的姑娘知书达礼又有风情,勾的他们心痒痒。有一就有二,去的次数久了,风雅也变得不风雅,刘举人银子时间都浪费在那里的姑娘身上,成绩一落千丈不说,还嚷嚷着要给姑娘赎身,买回来当小妾。

刘家娘子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可还是拉不回已被蛊惑的自家夫君的心。刘举人嫌弃一回家就要受到婆娘的吵闹,愈发不喜,便连家也不回了,整日待在那风月场所。

所幸这刘娘子是个有主见的,叶溪和她关系不错,两人经常在一起买个菜、做件衣衫,擦干眼泪,男人不回,也不妨碍她和孩子过日子。

她收拾好所有的行李和银子,叶溪也去帮忙过几次,联系好商队,便带着孩子回老家去了,一个铜板都没有给自己男人留下。

后来过了半个月,那刘举人身上银子花光,准备回家拿钱,却只看到空无一物的房间,刚开始还以为自己走错地儿了,揉了揉眼,仔细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家。

向邻居一打听,原来自家婆娘带着银子和孩子回去了。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办,房东又找上门,交房租的时间到了。

银子没银子,家也没家了,被房东赶出来,一方面国子监要缴束脩,一方面还在那姑娘身上许诺了许多好东西。

刘举人焦头烂额,只得带了几个学生补习,凑够房租和束脩,每日维持生计都很困难,哪还有心思找姑娘、找乐子,慢慢的,倒是把心又投入到学业上面去。

可惜除非等他考中进士,不然回家的路费都拿不出,他还是一个人在上京城凑合着过吧,这都是他自作自受。

有了这一遭,叶溪愈发佩服文正帝,不允许给考取功名的学子送金银财宝,倒是让这些举人囊中羞涩,除了好好读书、努力挣钱之外,没有太多的银子可以花天酒地,供他们挥霍。

顾驰自是知道这件事,听了叶溪那一番话,也知道她的意思,面上挂着笑,“有你这个小桃子精整日缠着我,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再说钱财都被你拿着,夫君整日两袖清风,连请同窗吃个饭都要再三斟酌,你还不放心啊?”

叶溪将茶杯递给他,春笋般的指尖晃了晃,“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能信!夫君以前说自己是少年,不会骗人。可你现在也是个大男人了。话本子上的读书郎都是黑心肝的,抛弃糟糠之妻,现实生活中也不少类似的情况。夫君你更是长得俊,我可要替爹娘好好管着你,要是你走错了道,这后果”,叶溪笑的更浓了,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形,“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看着小姑娘灿烂的笑,顾驰被茶水呛了几下,他突然很后悔当初给叶溪买了那么多话本子,他们读书人招谁惹谁了,怎么都爱塑造他们渣的厉害、抛妻弃子的形象呢!

他清清嗓子,压下酒气,确认不会熏到小姑娘了,放下茶水,“我的心里只有夫人一个人,现在说再多也都是空话,等到时候咱们头发都白了,两人互相搀扶着,夫人你就知道了。”

“等到时候有孩子了,你的心里就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你和孩子玩的开心,我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 叶溪腮帮子鼓起来,本只是佯装生气,可不知怎么的,一想起有孩子了,夫君可能会忽视自己,她就忍不住心里泛酸,难受极了。

看着小姑娘眼眶都要红了,顾驰摇头轻笑,赶忙把她抱到怀里,吻了吻那白净的额头,声音温柔又低沉,像哄小孩子一样,将叶溪抱的紧紧的,“有孩子了,我最疼的还是你,最喜欢的还是你,最爱的还是你,好不好?”

当初还未成亲时,小姑娘做个梦,梦中的自己是个抛妻弃子的大渣男,然后她连带着看自己不顺眼好几天,还说自己是大猪蹄子;今天孩子还没影呢,她就又难过上了,什么没人疼爱的小可怜,从小桃子精成了小哭包。

叶溪眼眶红红的,更像个粉嫩的小桃子了,抬眼看着他,“夫君你可记好今日的话,要是到时候做不到,哼。”

顾驰笑了笑,“好,夫君记下了,一辈子最爱、最疼溪溪一个人。”

叶溪的情绪来的快,也去得快,此刻听到顾驰细碎低沉的笑声,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红红的,埋在顾驰怀里不肯出来,娇娇的开口,“刚刚那个人不是我,是,是另一个溪溪让你照顾好我的,知道了吗?”

还另一个溪溪?顾驰忍着笑,“好,夫君知道了。” 他哪是娶一个妻子回来,分明是娶了一个爱撒娇的小姑娘,不过,他乐意,小姑娘香香软软,可真惹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