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捋尾巴尖儿

迟宁这一夜睡得极其安稳,没有半夜浑身冰冷地惊醒。

他畏寒,夏天盖着厚绒被还觉得冷到无法入眠。

今夜不同,迟宁身边似乎燃了个火炉子,他整个人被贴得暖融融,热烘烘。

那道热源拥着他,把他圈入了一方避难所。

迟宁尝到些甜头,忍不住蜷着身子往前靠了靠,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横在他腰间的手加了力气,肌肤相贴处迅速升温,迟宁隐约听见有人问:“还冷吗?”

迟宁一夜好眠。

第二天顾凌霄按时醒来,头脑片刻混沌后,他慢慢想起自己是在师尊的卧房,师尊的床上,那怀里躺着的……

是迟宁。

顾凌霄低头看,只见胸前的被褥鼓起一团。是昨晚迟宁睡着睡着往下缩,把自己严严实实藏进了被子里。

“可别闷坏了。”顾凌霄嘀咕着,把被角掀起往下拉。

随着锦被的下移,怀里人露出了耳朵尖,还有散在背后的几缕……白色头发?

顾凌霄心中一惊,连手上的动作都顿住了。

他使劲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发丝的确是雪白色的。

顾凌霄的脑子还未转过弯来,手指已经勾起一股发丝,缠在指间。

触感细而软。

顾凌霄小时候听老人说过,头发软的人心也软。

“软乎一点多好啊,别冷着脸,生病了还一声不吭。”顾凌霄担心迟宁身体还有别的问题,“我给你探探灵脉,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迟宁在睡梦里觉得面前的火炉子有些吵,他抗拒地抬手朝火炉子推了一下,咕哝道:“别吵。”

这掌没用力气,指尖扫在顾凌霄下颚,被顾凌霄轻易捉住,握在手里。

顾凌霄趁机分出一道灵力,从迟宁指尖注进去。

探查灵脉的过程并不舒服,迟宁轻微挣扎着。

顾凌霄很快查看完,松开手,哄他:“好了,没事了。”

迟宁感觉到火炉子没听他的话,不高兴地裹住被子翻身,留了个背影给顾凌霄。

顾凌霄孤零零地留守在床外侧,身上的被子全被卷跑了。

他哭笑不得地直起身。

以前怎么没发现,师尊睡着的时候会有一些毛毛躁躁的小脾气。

还挺可爱。

迟宁转身后呼吸又渐渐恢复平稳,顾凌霄想着让迟宁再睡会儿,准备悄悄离开。

可偏偏此时,他注意到迟宁背后,有几只毛绒绒的尾巴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和头发一样的雪白色,只有末端的羽毛上染了点红。

顾凌霄心里发痒,想着:我只摸一下。

他手指逆着绒毛方向往上轻刮,细茸茸的短毛登时立起来,顾凌霄又坏心眼地把它揉乱了。

迟宁的好梦受到骚扰,他皱起眉头,小幅度甩了甩尾巴,像躲开那个讨厌鬼。

此时顾凌霄完全忘了之前只摸一次的想法,亲昵地捋那一小截尾巴尖。

“你做什么?!”迟宁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偏过头来瞪着顾凌霄。

顾凌霄的手还没来得及从尾巴上移开,被抓了个现行,人赃并获

他尝试解释:“我……”

迟宁没给顾凌霄机会,一脚把人踹下了床。

片刻后,迟宁坐在床沿上,面色不虞:“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顾凌霄站在房中间接受审问,低头盯着自己脚尖,一副乖巧徒弟的样子:“我担心师尊的身体,昨晚师尊吃了桑都果,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

迟宁又问:“我的灵力是怎么回事?怎么调运不了?”

“师尊别担心,这是桑都果在起作用,等过了一段时间,自然会恢复正常。”

迟宁一觉睡醒感觉天翻地覆:“你和萧镜合伙骗我。”

“如果不骗,”顾凌霄道,“师尊也不会听我们的话……”

“滚。”迟宁把床上的木枕砸了过来。

***

萧镜正在厨房煎药,见顾凌霄安然无恙地从迟宁房间出来,看起来心情挺好。

“小顾,”经过昨天的事情后,萧镜对迟宁这个小徒弟的印象很不错,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凌霄”变成“小顾”,“怎么样了?桑都果功效如何?”

“我探过了师尊的灵脉,比之前稳固了些,桑都果确有成效,”顾凌霄答。

“桑都果有奇效,能长期食用再好不过,只是……”萧镜沉吟,“这果实不易得,若有朝一日.你师尊有性命之忧,却无桑都果可吃,该怎么办?”

顾凌霄不知如何回答。

“小顾啊,”萧镜拍拍顾凌霄的肩膀,“我来给你讲个法子。”

……

“双修?”

萧镜道:“嘘,小声点。我给你说的你可全记住了?”

“记住了,”顾凌霄还是为难,“师尊这样的人,怎么会答应和我双修。”

“哦你不愿意,”萧镜起身欲走,“那我去找宗岱了。”

顾凌霄连忙把人拉住:“我知道了,萧前辈。”

萧镜难得认真起来:“你师尊看着冷,其实内里执拗孤正,我就怕这样的性格会把他推到死路,你是他徒弟,我也希望你能多照顾他一些。”

“至于我刚才说的,是万不得已时的办法。”

迟宁在卧房独自呆了一天,拉不下脸出去见徒弟和好友。

他原本早已辟谷,吃不吃饭都无所谓。可现在没了灵力,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他肚子竟咕咕叫了起来。

“师尊,吃晚饭了,”顾凌霄拎着食盒扣响迟宁的房门,“再不吃要饿坏身子。”

房内无人回应,顾凌霄很有耐心地等着,转头去逗立在廊前栖杆上的青鸢。

青鸢抖动羽毛,身后的长尾巴一翘一翘的。

顾凌霄又想起早上的那截白尾巴,蓬松柔软,被圈在掌心里时也这样轻轻颤着。

“青鸢,难道师尊和你一样,也是只灵鸟?”

青鸢用碧色的眼睛看他,歪歪头,不说话。

一人一鸟对峙的时候,房门打开,迟宁外面罩了件月白色的斗篷,宽大的帽子罩在头上,显得脸只有巴掌大小。

顾凌霄反应过来:“师、师尊。”

迟宁拿过徒弟手里的食盒,转身又进了屋。

顾凌霄连忙跟上去。

“别进来。”迟宁淡声道。

顾凌霄的视线顺着迟宁的肩背往下滑,像是在确认什么事情。终于,他发现斗篷被顶出了个小鼓包,还恰好在尾椎的附近。

顾凌霄喉咙有些发干:“师尊,你的尾巴,是不是收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