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成功偷了个香

夜里,迟宁半梦半醒间听到了门“吱呀”轻响,似乎是有人进来,故意放轻了动作。

那人带着一身寒气,走来迟宁床边。

迟宁挣开眼睛,手伸出被子往空气中碰,犹疑地叫:“顾凌霄?”

那人用手背贴了贴迟宁的手指,含混地“嗯”了一声。

临近春节,炎北的风雪不再那么恼人。不起北风,更多的时候是安静下着大雪,积雪及踝,被温和的太阳光晒融最上面的那层。

顾凌霄是踏着大雪回来的,刚抖落了大氅上的冰渣,他手也冷,因此只是和迟宁一触即分。

迟宁连忙点上床边铜架上的蜡烛。

顾凌霄的面庞被淡淡光晕照亮,眼窝深邃,眼下泛着些青色,整个人比平日里憔悴许多。

迟宁猜测顾凌霄不眠不休日夜赶了几天的路。

总算回来了,还能再见他。

迟宁往床里侧挪,给顾凌霄留位置:“好好休息一下吧。”

“身上脏,我洗一下再睡。”顾凌霄握了下迟宁掌心,拿衣服去了浴房。

他们之间,能提起的话题和发起的责难有很多,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去碰。

因为足够了解彼此,任何可能扎伤对方的话都先在自己胸中滚一遭。

磨平了所有的刺,剩下的都是温柔。

顾凌霄是风雪夜归人,披星戴月万里来此。

迟宁一看到他,就只剩下欣喜。

浴房响起流水声,迟宁从床上半坐起身,靠着床头等顾凌霄。

顾凌霄洗完出来,看到迟宁的同时就皱了眉头:“怎么不躺着?”

“想跟你说会儿话。”

迟宁说话带了点鼻音,透露出半夜被人打扰醒的困倦。

“快睡,说太多话又要睡不着了。”

顾凌霄这次回来没怎么笑过,拧着眉头的样子挺严肃,行为还是十足十的体贴。

他坐到床沿上,按着迟宁的肩膀让人躺下。

给迟宁掖被子,直盖到了迟宁的下巴尖。

迟宁眨眨眼:“说会儿话吧。”

“行。”顾凌霄躺到床外侧。

迟宁跟顾凌霄说戚余歌来了,见到二师兄他特别开心,一同来的还有老友郁峤……

这些消息顾凌霄早就知道,他在外面不可能不看属下给他传来的书信。

顾凌霄偶尔说些什么回应迟宁,只在听到郁峤的名字时挑了下眉。

他可还没忘记郁峤呢。

从前想争师尊的那个土财主。

迟宁絮絮说了一阵,声音越来越轻。

说话的声音停顿了几秒钟,顾凌霄以为迟宁睡过去了,把人又往怀里搂了搂,低头看他。

头低下去的一刹那,嘴唇就被软云碰触了一下。

留下一片潮湿的热意。

迟宁成功偷了个香。

“啧。”顾凌霄被小小戏耍了一下,发出不太愉悦的单个音节。

但也只有这短暂的不悦。

他修长的手指在迟宁后颈处捏了捏,警告似的:“再不睡今天晚上就别想睡了。”

冬天的倦意来的快,迟宁眼皮沉沉,也没好意思追问顾凌霄怎么个不睡的方法。

……

顾凌霄身体的底子放在那里,歇了一夜精神就完全恢复过来。

迟宁要迎来的却是萧镜片刻不停的指责。

还有宗岱过分热情的关心。

迟宁和顾凌霄相继从簇玉峰离开后,宗岱对整个门派心生怀疑,偷偷溜到了萧镜那里躲着。这次顾凌霄去请萧镜,他顺理成章跟了来。

迟宁觉得好吵。

从前在摇光殿的时候,只养两个徒弟,迟宁能特别省心地安排他们去练功,自己偷得半日清闲。

眼下不行了。

迟宁像个珍稀动物似的被人围着。

“萧前辈,我师尊身体怎么样?”萧镜刚给迟宁诊完脉,宗岱就走上来。

“你们出去,我和他单独谈。”

“那不行,我是他大徒弟,有什么事听不得?”

戚余歌也不肯出去,留在迟宁身边十分着急。但无奈他修的是进攻类的法术,对医术一窍不通。

宗岱大狗一样往迟宁身边凑。

“师尊,”高大的青年人蹲在迟宁面前,委屈巴巴,“你走的时候不带顾师弟也就算了,怎么也不带上我。我能打能扛的,肯定会照顾好师尊。”

“你当初就该带上我!”

迟宁:……

萧镜往屋内看了一圈,道:“你师尊幸好能留条命等到我来,那解九泽做的是人事?派迟宁来玄断山这种地方,不过现在也有报应,你们一个两个都离开簇玉,解九泽倒是成了孤家寡人。”

宗岱没心眼地接了句:“是啊。”

戚余歌沉默,垂眸拨了拨长剑上的玉坠。

迟宁不想提解九泽,岔开话题:“郁峤呢,他说给我们端水果,怎么还不来?”

是啊,戚余歌想,还没听见门外的铃铛声,郁峤怎么还不来。

……

萧镜出去给迟宁开药方,宗岱也热心地跟了去。

屋内剩下戚迟二人。

今日出了太阳,风也不大,戚余歌提出带迟宁去射箭。

这次用的还是戚余歌钉到迟宁桌上的那种羽箭。

鸣镝箭,离弦时发出脆响,一支就造价不菲。

戚余歌随手给了迟宁一筒箭,毫不心疼。

迟宁觉得戚余歌大概不知道鸣镝箭的价值。

两人站定,戚余歌连放三箭,次次正中靶心。

“阿宁,其实你不用那么在意,毕竟……都过去了。”

戚余歌是指之前萧镜的那句无心之言。

“你也知道,我从前的眼光差到了那种程度,活该受伤,栽跟头。”

迟宁心里发涩:“如果我能发现的早一点……或许事情不会这么坏。”

“命中注定的,我和解九泽……”

短短一句话中间停顿了好几次,磕磕绊绊,戚余歌似乎已经不习惯把他和解九泽的名字连接在一块。

迟宁:“我怕他再对你做什么。”

“解九泽大概认为我坠海溺亡了,之后我再也没遇到过他的手下。”戚余歌道,“他实在没了找我的理由,毕竟,我已经把许泊寒还给他了。”

许泊寒吗……

迟宁对戚余歌和解九泽的事了解不全,却也知道许泊寒是两人间的病根。

一晃神,迟宁射出的箭偏了很多,勉强挨到靶子的最外围。

另一边,顾凌霄把郁峤堵在回廊里。

挺宽的一条路,顾凌霄偏偏站中央。郁峤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敌意。

郁峤停下脚步,腰间悬的那颗银铃铛也不响了。

“郁阁主做什么去了?”

“我用糖腌了些沙棘果,开胃可口,去给他们尝尝。”

郁峤还会厨艺。

顾凌霄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一条。

顾凌霄:“他不喜欢吃酸。”

郁峤:?戚余歌不喜欢吃酸么。

郁峤:“我记得他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