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页)

不多时,敲门声起。

是叶立柏。

“送上救护车了?”叶震城头也不抬,紧盯着水中舒展的茶叶,声音淡淡:“你没跟着去医院,真是难得。居然能舍得她。”

“我有事要和您说。”

“嗯?”

“媛媛这次受了委屈,您是知道的。”

叶立柏话说到一半忽然有些胆怯,猛然停了下来。

他已经人到中年,也是某省的一把手了,可面对着自家老爷子还是有种儿时玩闹会被罚的紧张感。

砰地放下青花瓷茶盏,叶震城等得不耐烦了:“有话快说,别墨迹。”

“是这样的。”叶立柏犹犹豫豫:“陆媛年纪也不小了,一个人住着终归不太好。我就想着,让她搬到我那里去住。”

生怕老爷子震怒,他赶紧补充:“我平时又不在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在。她也就是帮我看看门,打扫打扫屋子。”

说得就跟陆媛是个普通家政人员似的。

叶震城心底冷笑,这种卖惨的话八成是陆媛以前教给叶立柏的。那女人惯会装腔作势扮柔弱。

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

陆家的人再怎么装,都没有明琳和瑟瑟那种浑然天成的大方。那才是真真正正配得上叶家的女孩儿们。

“她一个人住不好?”叶震城把茶盏端在手里,轻拨盖子:“那她在你那里,你又不在,你不也是一个人?”

叶立柏语塞。

那些话是陆媛以前和他说过的,他照搬了和老爷子讲。

因为刚才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心里烦乱得很,根本没考虑太多。

想到陆媛那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叶立柏狠下心来,握紧拳头:“爸,我已经考虑好了。就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来和您说一声。”

说一声,就是事情定下来了,通知一下而已。并不是来征询意见。

叶震城面色平静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叶立柏口中的搬进家里,并不是叶宅。他再怎么放肆、陆媛再怎么心大,也不敢肖想着陆媛能和原配叶太太一样的待遇。

叶立柏说的是他自个儿的住处。

可那也是明琳曾经的家!

叶震城面上不显,实则怒火中烧。

陆媛跟了叶立柏那么多年,老爷子始终没松口让陆媛住过去。却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说动了叶立柏来求情。

如果是以往,叶震城少不得要直接挥了巴掌揍儿子一顿教育教育他。

但,老爷子现在有了其他的依傍。压根就不在意这些了。

更何况有了今天这些事做铺垫……

或许,这也是个很好的契机。

“是么?”叶震城眸光淡淡落在长子身上,语气平静:“你们决定了的事情,我不想多说什么。不过,眼看着瑟瑟生日就要到了,等过完了她的生日再说吧。”

秦瑟的生日在6月16号。现在是四五月交替的时候,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叶立柏不知道这个时候忽然提起来秦瑟做什么,愣了愣。

后想着往后那女孩儿可能真的是要入主叶家的,他就没有多问什么,只点了点头:“好的。爸,依着您的安排来。”

老爷子同意叶枫进叶家的门,他已经感激不尽。其余的事情都不想太过于忤逆父亲的意思。

等叶立柏走后,叶震城喊来郭妈:“瑟瑟怎么样了?”

“已经换好衣服。是表小姐以前买的新衣裳,没穿过一直搁在姑奶奶房内的柜子里。正好给秦小姐拿来换上。”

郭妈年纪大了,有时候称呼总别不过来,习惯于老式的叫法。她口中的姑奶奶,说的就是叶立杨。而那位表小姐,则是赵岳华的侄女儿、他弟弟的女儿赵世妍。也就是赵世冲的亲姐姐。

叶震城点点头:“维清呢?”

“少爷应该在他自己屋子里。”

“你把他们两个叫过来。”

屋外阳光正好。

窗台外的高大梧桐上,有雀鸟正叽叽喳喳个不停。

看到两个孩子进了屋,叶震城听着欢快的鸟鸣声,轻叹口气。指了旁边的椅子说:“你俩坐下说话。”

“先不坐了。”叶维清拧眉问:“您有事?”

他的情绪还有些不稳,没敢离秦瑟太近。又舍不得距她太远,所以温和地保持着间隔一米多的距离。

叶震城看着自家乖孙,再次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通透了。

太通透的话,思虑过重,会过得很累。

叶震城突然有点不太忍心说出那些话来。但是,该来的总会来。

老人家停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叶立柏同意那女人搬去他那儿了。”

叶维清愣了下。又愣了下。忽然暴怒。

“那女人算个什么东西!”

之前的事情已经让他非常难受了,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又让他彻底失了冷静,怒喊道:“她凭什么要霸占了我妈的房子!”

他的母亲遭受了那么多的精神折磨,在遭受丈夫背叛的强烈痛苦中故去。

如今,她留下的房子,却也要被那个女人给夺了去吗?

叶维清始终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遇到再大的事情也不会失了分寸。

但是有两个人能让他无法冷静。

一个是秦瑟。

另一个是生前极其爱护他的母亲。

房产是母亲名下的。母亲去世后,父亲应该是拥有房子的绝大部分继承权的,自然顺理成章继续住在那里。

可是,现在,叶立柏居然同意让陆媛也住在了那里!

叶维清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

他愤怒地抄起一个杯子猛力往外砸去:“那个无耻的女人!”

眼看着杯子就要砸伤叶震城最喜欢的一个古董花瓶,下一刻就要听到玻璃和瓷器撞击后齐齐碎裂的响声。

说时迟那时快,有人闪身而去,出手如电在杯子即将碰触到花瓶的那刻急急拦住了杯子。

杯沿敲在手里关节处,砸得生疼。秦瑟动作轻巧地缓缓收手,把杯子完完整整地放回桌上。

略一沉吟,她上前挽住叶维清手臂,浅笑:“做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不就是个眼高手低的人么。犯得着你生这样大的气。”

有她在身边,叶维清莫名地冷静了下来。

在这一刻,这个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他一直护着的女孩儿,也在拼命地想要帮助他。

不离不弃。

这四个字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让他莫名地有了心安的归属感。

虽然他压抑不住脾气在她面前发了狠,她依然不会离开他。这就够了。

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从不轻易出口服软的叶维清,在秦瑟面前,难得地轻声低语:“那种恶毒女人,不配住在我妈那里。”

“总会有解决办法的。”秦瑟小声地安慰着他。

叶维清气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五官冷硬地紧绷着,眸光中闪着森然寒意,让人忍不住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