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都给你

挂了电话,顾恒远脸色阴沉。

早知道吴家老宅那一片会有今天的价值,他就不将顾星送出去了。

也不知在程少那里学了些什么东西,顾星脾气一天比一天硬,

一点都不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还有那份遗嘱。

吴雅韵去世前迫于顾星未成年,立遗嘱,顾星成年后就可以继承她的全部遗产,旁人无从阻拦也不得更改。

可恨她托付的霍正泽,顾恒远想动都动不了。

说什么对自己失望了,所以才要另找公证人,他可不信她没有暗地里和霍正泽勾搭到一起!

顾恒远被顾星一个电话弄得心神不宁。

后者打完电话,转头将这件事撂在脑后,听路导说戏去了。

剧组拍戏要考虑很多因素。

并不是按部就班的,从剧本开始一路拍到结尾。

顾星今天要拍的,是一场枪战戏。

岑谦修此刻已经暴露了间谍的身份,和王申然扮演的男二号文宇,在敌人的追击之下逃亡。

期间,文宇中枪倒在巷子里。

他让顾星扮演的岑谦修先走,后者反而强拖着他一起躲到桥底,硬生生救了他一命。

文宇曾经嫉恨岑谦修,间接导致了岑家落败,岑父岑母惨死。

到此刻,他被岑谦修为革命事业奉献一切,甚至不惜救了仇敌的大义感动,赌咒发誓,一定不辜负岑谦修救他的这一命。

两个人仇视对方,又不得不在革命事业中互为臂助,直到此刻冰释前嫌。

这一幕是剧中的名场面,路导十分重视。

然而,王申然就总是出岔子。

不是在枪战的时候抢顾星的走位,就是卡在感激涕零的时候,看着不像是被感动到,反而有种伪君子没藏好狐狸尾巴的怪异。

讲戏时好脾气的老头,差点没忍住一脚踹到机器上。

他左看右看,抢过副导演手里的剧本,狠狠摔在地上:“王申然,你是猪投胎的吗?你是革命志士,不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混混,你看看你跑的时候那个表情,像抢劫的贼头占大便宜了一样,上一场,哭都不会了,需要让你用洋葱泡个澡吗?”

王申然脸色僵硬:“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次,我一定可以……”

“来你奶奶个腿!”路导气咻咻的背过身:“所有人,休息十五分钟!”

虽然天不热,但顾星又是跑又是拖个大活人钻桥洞,累的够呛。

不过他一转头,林亭已经拿着小扇子跑过来扇风,纪南初拧开瓶盖递过来矿泉水,一点没耽误。

“哥你真是受苦了。”林亭不满的王申然翻了个白眼。

他最清楚,王申然为什么总NG这一段了。

王申然讨厌顾哥不是一天两天。

演咬牙切齿肯定一条过,要憋出感激涕零,那得费多大劲!

王申然察觉了,恼怒的瞪回去。

结果林亭早围着顾星转,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正要憋不住来句国骂,王申然对上了一双死气沉沉中透着阴森的眼,是纪南初。

他被吓了一跳,不自在的别过眼去。

等那三个人去路边休息了,王申然狠狠啐了一口。

路导偏心眼到没边了!

明明他才是男二号。

今天的戏,原本该是文宇护着岑谦修一路逃亡,凭什么改成文宇还要中一枪?

还有顾星饰演的岑谦修,硬生生从一个文弱书生,改成了暗地里学过武术的。

一山不容二虎,他在镜头前不争抢,被剪成背景板吗?

如果路导知道王申然的想法,一定会气个仰倒。

他倒是想给王申然留好的场景,可后者演技忽高忽低,架子还大,论打戏又不如顾星精彩,不放顾星,将来剧播出来,拿什么吸引观众?

“没用的东西,大热天的喝温水,你想热死我吗?”王申然将没盖盖子的水杯,扔回小安怀中。

小安手忙脚乱的接杯子,也没顾上衣襟湿了大片:“可是您有肠易激综合征,换季的时候……”

王申然懒得理会小安的唠叨,转身暴走。

路过两个群演身边,看到其中一个腿上被爆破炸出的小口子,他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顾星不是靠脸吃饭吗。

要是……

不行!

王申然压下心里刻毒的念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是反而带累了自己怎么办?

不划算!

拍完一天的戏,顾星去找路导:“路导,要一起吃个夜宵吗?”

路导笑问是不是顾星请客,得到肯定的回复,佯做警惕的问他:“你小子,是不是又嫌戏多想改一改?没门!”

相处了好几个月,路导已经将顾星当做喜爱的小辈看。

他苦口婆心:“最近网络流行那个什么‘咸鱼’,你知道吗?年纪轻轻的就想咸鱼了?你这不是浪费么你,我要有你这年纪和长相……”

路导絮叨完了,只听少年一双杏眼笑的极讨喜:“您说的对,我马上改,加戏是您的抬爱不是,只要您说话了,我一准儿听,只是,最近京市有点儿事……”

“在这儿等着我呐!”路导拍了下顾星的肩膀,又开始琢磨加戏的事:“那看你晚上请老头子我吃什么了。”

正说着话,剧中演男女主的演员也凑过来了。

这两位都是前辈,说要一起组局。

两个人倒不缺那一顿饭。

实际上是想交好顾星这个有潜力,还好相处的后辈。

顾星知道人抬举自己,自然不会拒绝。

他索性连带剧组的人都请了,县里常去的饭店也就那几个,事后把账记在他名下就好了。

这段时间,程东旭还探过两次班。

剧组的人知道顾星交往的人不一般,偏他自己演戏不拖沓,为人也大方,在剧组人缘极好,当下不少人就欢呼着应了。

王申然愈发气闷,青着脸转身回酒店。

小安有些羡慕的看着三五成群离开的众人,但林亭偷偷来叫他,又还是摇头拒绝了:“不行,一会儿……肯定还要叫我呢。”

林亭无奈:“那你小心着点,改主意了就说话,顾哥说你那个是霸王条款,就算是打官司,也绝对不会输,我帮你!”

小安点点头,想起那个温和又坚定的少年,怯懦惯了的眼底有感激闪过。

纪南初站在远处等。

远远看着楼道角落里,说话的两个人挨的挺近,面无表情的脸就挂了霜。

“还是不去,”林亭走到纪南初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叹气。

一时又烦恼极了:“要我,非抄酒瓶子给他脑袋来一下不可,拿人当牲口使!”

吵死了!

纪南初冷心冷肺的想,世上有那么多人水深火热,管的过来吗。

可是再一想,自己就是身边的小矮子管闲事捡来的,这话就说不出口。

他任由林亭聒噪,先前冷冰冰的脸,倒不知不觉和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