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元白夹了一颗鹌鹑蛋在碗里,刚吹了两下,接到一个电话。
“嗯……嗯?”
元白放下手机时,碗里又多了两颗煮好的鹌鹑蛋。
他神情呆滞,半晌终于开口,对正往火锅里下菜的陆曜说:“我下周……开始要上音乐课了!”
陆曜抬眼:“不是一直在上。”
“不是,这次不是公司的老师。”元白道,“我爸给我找了一个很好的声乐老师,很厉害、巨厉害的那种!”
陆曜疑问:“有多厉害?”
元白思索着道:“很优秀,听到名字都会肃然起敬。”
肃然起敬?那就是年纪不小了。
陆曜并没有很在意,指了指他的碗,示意再不吃要凉了。
嘴上礼节性问:“哪位?”
“是韩祁老师!”元白不卖关子了,迫不及待地宣布。
陆曜顿住。
他大脑里的信息库立刻为他调出了这个人的资料,韩祁,36岁,alpha,隐藏第二性别者。
也就是说,他的公众性别为beta,一个……装b的a。
确实是个天才的音乐家,同时更是个隐藏的危险人物。
元白的爸爸怎么会认识这个人。
“元白。”陆曜几乎不假思索道,“他不适合做你的老师。”
元白讶道:“为什么?”
“因为……”然而那个原因是不可公开的信息。
他目光落在元白脸上,嘴角还沾了食物的碎屑,于是抬手轻柔地拂去。
元白敛了敛眸,觉得陆曜的动作也未免太过温柔了。
见陆曜不说理由,他思考了一下,猜测道:“你是不是不喜欢韩祁这个人。”
陆曜道:“不是这么回事。我不会因为我不喜欢一个人阻止你上他的课。”
元白茫然:“那?”
“……”陆曜看着他无言,半晌问,“你爸爸安排你们在哪里上课?”
韩祁那样的人,不可能上门当家庭教师的。
“国立音乐学院。”元白看了眼短信,确定道,“韩老师是国音的教授,每周五下午有空……周五下午?”
他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喃喃:“周五学校要上课的啊。”
元白又打回电话给他爸。
“只有这两个月,请几节课的假就好了。”元父爽朗道,“假我会帮你请,你周五下午不都是自习课吗?不会耽误太多。”
常年出差在外的元先生不仅想到帮他请老师,还知道他周五下午都是自习课。
元白还挺意外的,又十分感动,却半晌不作声,口是心非抱怨道:“……爸,你都没问我愿不愿意上课就说定了。”
元先生大叫冤枉:“你爸我也是听你妈说你想打好声乐基础,正好见了韩先生,才有了这个想法的。”
元白其实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敢信,他爸有这么牛吗,提议一下韩祁老师就愿意收他做学生了?
元先生十分自豪道:“他当然没有那么容易同意,说是要听听你的声音,我就把你唱歌的视频给他看了。”
……
元白挂了电话,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机会非常难得。
“我想去。”他吃完饭,和陆曜一道把碗放回厨房,还想收拾餐桌,陆曜没让他动。
“等会阿姨会来收拾。”
陆曜家一楼全是落地玻璃,跟他们拍戏的那个客厅很像,外面是宽阔的草坪,夕阳拢在草坪中央的白色石像上,投下一道狭长的阴影。
“元白。”
陆曜坐在更接近窗的那侧,夕阳已经消却了白天的尖锐,变得黯淡柔软。俊朗的少年侧过脸,逆光里神情分外郑重。
元白抬起头:“你不想我去。”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我确实不想。”陆曜沉吟,就算韩祁是个特殊的能够隐藏气息的存在,他也仍然是个alpha,是不稳定因素。
但他却不能告诉元白和元父这个原因,又不忍让元白失望。
“但我不会阻止你。”我会陪你去。
*
周五,下午两点钟。
穿着中学校服背着书包的少年鼻尖冒着细汗,一路问路终于寻到了国音学院楼。
“那小孩是谁?”
“还挺好看的,穿的是天勤的校服哎,是不是要考我们学校先来参观下……”
“但他说找韩祁呢。不知道是不是韩老师的亲戚。”
“对哦,一个小孩找韩老师能做什么呢……韩老师那么酷的人,不是认识的人根本不会见的吧。”
被问过路的学生窃窃私语了两句,也就丢开了。毕竟这里多数是艺术生,颜值外形出众得不少,虽然那小孩好看标致得挺过分,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引不起他们多大兴趣。
也有人望着他背影陷入疑惑:“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他。”
“中学生?不会吧。”
“可能我看错了……”
办公室大门很厚重,元白敲了敲门,听到一声低沉动听的“请进”,才把手放在铜制的门把上,小心翼翼推开。
才推开一线,就有钢琴声从里面传出来,是洛尔尼的《第二序章》。
钢琴声使他不禁屏息,回身关上门,这才回头认真打量那个坐在琴凳上的男人。
掩映在大盆绿植后的身材高大挺拔,低着头看着琴键,双手在黑白上按动。
阳光射入,空气中微尘可见,音符仿佛伴随着飞扬的微尘一道升起,在空中飞舞翩跹。
元白愣愣地看着那窗边的身影,心不知怎么跳得很快,这个影子为什么……那么像他梦里的那个人?
不是。
关键是,这个影子为什么那么像——
钢琴声停下,元白暂且按下心中疑问,再向前一步绕过那盆绿植。停下动作的人转头来和他对视,还轻轻挑了一下眉。
好嘛,这回,“为什么像”是没有疑问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疑问。
元白瞳孔地震,脱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陆曜面不改色:“当然是来上课的。”
元白:“嗯?”
“韩老师。”陆曜淡淡喊了声,就听墙上一道小门开了,一个人走出来。
元白循声看去,那人个子挺高,长相也可以称得上英俊,偏偏侧脸有一道大面积烧伤的疤痕十分显眼,破坏了面部的和谐,让人不禁感到可惜。
“是元白来了吧。”
这才是元白敲门后说“请进”的那个声音,确实非常动听。
韩祁,出身于音乐世家,才华横溢,本应成为国家级歌唱家,却由于毁容的关系退居幕后,成为了国音的一位老师。
元白见了新老师,有点紧张地动了动脚尖,努力站的笔直,接受韩老师的检阅。
不料对方只扫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语气平淡道:“坐下吧。”
元白看了看四周,这间办公室很大却也很空,除了那盆绿植,就只有钢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