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女权辩护(第2/3页)

拜伦的腿是先天残疾,一条腿略短一截,于是走路有点跛,订做了特制的鞋跟高度不同的鞋子,这样才勉强能正常走路。玩板球需要跑动,对他的腿脚来说很有难度,但骑马就完全没有问题了,所以他是很喜欢骑马这项运动的。

几个人在格罗斯特郡就常一起骑马出去遛弯,骑马是一项传统的运动,又很风雅,有点家世的男孩子都得学会骑马,他们能跟爱丽丝玩到一起,也是因为她不像其他女孩那样,只会窝在家里绣花。会骑马会开枪又会板球的女孩可真是太少了!

*

怀特岛的夏季相当热闹,很多达官贵人会来这儿避暑消夏,舞会每天都有,奥斯汀太太带着凯茜参加了很多场舞会,爱丽丝有时候跟她们一起去,有时候就待在别墅里。

奥利弗到了可以参加社交舞会的年龄,男爵会带他一起出席一些舞会,朱利安很是不满,一直嘟囔着想早点长大到可以参加舞会的年龄。

爱丽丝尽量避免跟他同时留在别墅里。如果不幸真的要跟他待在一起,也是直接说,她要回房间了,请他不要来骚扰她。

好在这种情况不多,朱利安再怎么被宠坏,也不会真的跑到她房间里的。

她把打字机也带来了,每天坚持打2、3页纸,写作是一项长期工作,每天都要写,就是写邦德菲尔德一家也能写很多页了。

邦德菲尔德男爵对两个儿子的态度,伊丽莎白夫人之死,传说的第三个儿子,这简直随便想想就能脑内补出一出家庭伦理大片了。从那天奥利弗偷偷哭过之后,爱丽丝留意观察过这对父子之间的相处方式,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男爵还是挺重视长子的,基本到哪儿去都带着奥利弗,尤其要是拜访什么爵士或王室成员,总是带着长子,次子倒不是每次都带去。

朱利安似乎也并不在意父亲更多的带哥哥出去应酬拜访。

他跟伊沃和拜伦玩的还行,爱丽丝猜他应该不会对伊沃和拜伦说,不许他们跟奥利弗玩。伊沃性子比较随和还好说,拜伦聪明又傲气,根本受不了这种颐气指使的语气。

所以,朱利安也是看人下菜碟喽。他知道他们社会阶层有差别,但却没有想到爱丽丝根本不理会他这一套,而他其实也拿爱丽丝没有办法。

岛上有很多十几岁的孩子,玩板球能拉出好几队,爱丽丝在岛上没有玩过板球,她不太喜欢跟不熟悉的人在一起玩。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戴着缎质的发带,打着蕾丝阳伞,斯斯文文的坐在球场边上看他们玩。

奥斯汀太太终于觉得她像个淑女了,很是满意。

*

邦德菲尔德也开了好几场舞会,邀请了很多客人。开舞会的时候,爱丽丝可以穿的美美的围观舞会。不够年龄参加舞会的孩子们有自己的休息室,仆人们会给他们准备饮料和水果、点心。

还会有很正式的宴会。邦德菲尔德男爵总是会很诚恳的邀请黑斯汀斯先生、奥斯汀母女参加宴会。爱丽丝总是记不住客人的名字,妈妈倒是对这种场合应付的很好。

吃过正餐之后,男客们跟随主人去吸烟室,男士们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针砭时弊,女客们当然也是要闲聊八卦一番的。爱丽丝有时候跟着妈妈去跟太太们闲聊,有时候去跟其他孩子们玩。

有一次,一位太太提到她前不久在伦敦见到了已故的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的丈夫威廉·戈德温,听说他正准备再次结婚,新婚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听说极为粗俗。太太们感叹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去世才4年,留下的幼女才4岁,就得有继母了。

另一位太太说:“我记得戈德温先生的经济状况不怎么,他带着两个小姑娘,又将跟一个没有什么收入的女人结婚,天哪!那两个小姑娘将要在一个粗俗的女人手下讨生活啦!”

太太们于是歪了楼,讨论起她们知道的在继母手下度日的可怜的姑娘们。

不过,太太们的八卦里,信息量真的很大。

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是这个时代极为罕有的女权主义者,称她为“女权主义先驱”也是可以的。她出身于一个乡绅地主家庭,但父亲投资失败后,就成了一个酗酒家暴男,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玛丽成了一个勇敢的女性,19岁之后出外谋生,25岁开办学校,招收女性入学,因为她认为,女性应该接受教育,才能学会思考问题、思考人生。

33岁,玛丽出版了她最著名的著作《女权辩护:关于政治和道德问题的批评A Vindication of the Rights of Woman: with Strictures on Political and Moral Subjects》,其中抨击了把妇女保持在“无知和奴隶式依附”状态中的教育限制,将婚姻描绘为“合法的卖淫”,尤其反感妇女自甘沉沦于依附甚至奴性状态,认为男人的权利同妇女的权利是一体的和同一的,要获得社会平等,必须消灭教会、废除军阶制,更要革除君主专制。

这些激进的观念引起了广泛争议和广泛反感,男人们突然发现,这种思想极为危险,极力抹黑这本著作和作者。

而在此时,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不明智的陷入了几段不名誉的感情,先是跟一位有妇之夫纠缠不清,接着又跟一位美国来的狡猾的骗子同居,未婚生下了女儿范妮,但这个英俊的骗子很快就抛弃了玛丽母女。

绝望的玛丽几次试图自杀未果,之后与哲学家与政治学者威廉·戈德温结婚,在生下次女玛丽·戈德温之后,因产褥热去世,年仅38岁。

这样,一位激进的女权主义者留下了一个私生女和一个婚生女,带着她未完成的事业进了坟墓。

她去世后的第二年,1798年,威廉·戈德温出版了《女权辩护作者传》,其中提到了她的几段不名誉的感情,这种愚蠢的做法致使玛丽的声誉遭到了极大的贬低,而戈德温也没有好在哪里,人们认为玛丽已经死了,作为丈夫的人不该将逝去的妻子的隐私暴露在人前。

而戈德温即将再次结婚,这次的妻子更糟糕,未婚而生有两个孩子,戈德温再次遭到了朋友的指责和疏远,当年不喜欢玛丽的那些人,现在认为戈德温居然觉得这个女人可以取代玛丽是一件荒唐的事情——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终于在死后数年获得了丈夫的朋友们的认可,当然,她可能根本不介意会不会被他们认可。

爱丽丝默默听着这些八卦,觉得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的一生可真是丰富多彩,不幸,艰难,并且,仍然无法摆脱女性的悲惨命运。

威廉·戈德温算不上是个好男人,但似乎也没有太大的过错,据说他的本意是让人们了解玛丽的一生,认为传记应该如实描述一个人的一生,但没有想过,因此他就成了那个公开亡妻“丑闻”的愚蠢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