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2页)

“我这不是见你迟迟未归,人家再等下去恐怕一双巧手就废了才替你来治。”董棻一面挤眉弄眼笑道,一面推搡杜仲晏进内堂。

杜仲晏踉踉跄跄进了屋,还没来得及数落董棻,就听到许司衣绵柔带点刚劲的声音:“杜太医有礼。”

即便是被杜仲晏拒绝过,她也没表现出尴尬的神色,而是从容有度地向他施礼。

“许司衣有礼。”杜仲晏抬头与她作揖,目光落在她的右手上,又红又肿,还起了水泡,是被滚烫的东西烫伤的。

许司衣是司衣司的第一把手,双手对一个手艺人来说比生命还重要,她又是个极为仔细的人,绝不会让自己轻易受伤,杜仲晏觉得有些奇怪,也有些钦佩她,此等境遇换作旁人,怕是早已哭天抢地,而她始终从容不迫。

“许司衣怎会烫伤了手?”杜仲晏走向她,如熟人一般慰问她。

许司衣忍痛若无其事地说:“就是一不留神碰到了火斗,敷几日药就会好的,多谢杜太医关心。”公主的新衣已经大功告成,只需熨烫平整便可送到福康殿,只是在她熨烫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女史们在谈论的闲话,才分了神。

“可你伤了右手,诸多事有所不便,需要注意。”

“奴家还有左手可使唤。”

杜仲晏倒是差点忘了,许司衣心灵手巧,能够左右手同时运针,神乎其技。

杜仲晏略点了点头,又问:“董太医给你开药方了吗?”

许司衣摇头。

“外敷的药这里会有人为你捣好,你带回去一日三次敷上,切忌不可沾水,我再为你开几帖内服的汤剂,一日三服。”说着,他绕过她身侧,取纸笔写方子,其间未曾发现许司衣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

“公主她……”

“静秋!”许司衣刚开口,又一个急切的声音闯了进来,“我听说你把手烫伤了,好好的,怎么就那么不仔细,烫伤了自己的手!你这双手比命还重要你知道吗!”来者气势如虹,正是许司衣的好姐妹刘司衣。

刘司衣一听说许司衣烫伤了手就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急匆匆地跑来太医局,“快让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见她纤纤玉手变得红肿又起了水泡,刘司衣眼睛都红了,许司衣却淡笑:“一点小伤而已,有杜太医在,很快就会好的。”

刘司衣这才看到刚写好药方准备起身的杜仲晏,福了福身又急切地问他:“静秋这手需要多久可治好?”

“若能遵照医嘱好好养伤,半个月便可痊愈。”

“半个月?!”刘司衣一惊一乍,许司衣拼命朝她使眼色,刘司衣心里又急又乱,这几天她们都在赶各阁中娘子的新衣,许司衣负责的是公主与陆贵妃的衣物,公主的新衣虽已完成,但陆贵妃的还差几道工序,她的手伤成这样,必然会影响进度,如果赶不及完成,只怕会被陆贵妃降罪。

刘司衣想她本来还能帮许司衣一把,无奈她手中还有公主的松鹤延年图需要绣,这下不知如何是好。

“我用左手一样可以完成,难道你还不信我吗?”

刘司衣不是不信她,而是担心她积劳成疾,“哎罢了,大不了我多费一点心,尽快绣完公主的松鹤延年图,再来帮你。”

“你只管替公主用心做事,不必太过在意我,何况这几日公主也费了不少心思,伤了不少神,你该帮帮公主。”讲这话的时候,许司衣有意无意地看了杜仲晏一眼。

杜仲晏正在思考她们的谈话,并未在意她的眼神。

“你呀,真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刘司衣没好气地说。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司衣司了。”许司衣提醒她说,又向杜仲晏行礼:“今日有劳杜太医。”

杜仲晏微微颔首,把药方交给了她,又对刘司衣看了一眼,好像有话要对她说,刘司衣问:“杜太医是否还有别的嘱托?”

杜仲晏想了想,说:“公主初学女红,拙计费时,近几日在圣上的寿礼上劳心费神,恐伤到心肺,徒增圣上忧思,迟安深知这可能会为难到刘司衣,但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望刘司衣请司衣司其他姐妹为公主分担一二。”

“哎,杜太医有所不知,公主言明要亲自绣完,不能假手他人,否则就会降罪,奴家也是束手无策啊!”

杜仲晏不再多言,作揖以示失礼。

“杜太医放心,奴家会想办法让公主改变心意。”善解人意的许司衣帮杜仲晏解决了心中的顾虑。

“静秋你……”许司衣朝刘司衣使眼色不让她多言,刘司衣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这就是她的好姐妹,为了一个对她无意的男人还如此死心塌地,简直傻透顶了!

杜仲晏对许司衣万分感激,心中虽有惭愧,但已别无他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心全力医治好她,别的再也无法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