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页)

“言哥哥……”

“公主小心!”

赵妧才开口想说些什么,一群人忽然蜂拥而来,把赵妧撞向陆徴言,陆徴言下意识张开一臂将她护在身侧,等人群散去,才放开她。

“公主,没事吧?”陆徴言好似担心问道。

赵妧一阵惊慌失措,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她没发现刚才的冲撞下,她的面具掉落在地,陆徴言看到了她慌乱的神色,以为她是受到了惊吓,他弯腰拾起她的面具,交还给她:“公主若觉得不舒服,不如由桃奴陪着先回宫歇息吧。”

“好。”她回过神,不假思索地应下了,刚才的身体相处令她浑身颤抖,因为她又想起了那一天,陆徴言紧紧地钳制住她,将她送到赵嫱手里,夺去了她的性命。

她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他!

“信之护送公主。”

“不必了,言哥哥,我由桃奴和银雀护送便可,只是今日又扫了言哥哥的雅兴,妧妧有愧。”赵妧低头作愧疚状,心里却求着他快走远点。

“那信之就在此与公主别过。”陆徴言伸手作揖,不再多说一些挽留之类的话语,赵妧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几步,她小声问桃奴:“快看看,他走了没有?”

桃奴回头看了一眼,回道:“公主,走了。”

赵妧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停下了脚步,“走,我们跟去看看。”

“公主,我们不是回宫吗?”

“哎,你不懂,如果我不说回宫,他怎会有机会去见别人?这个陆徴言,方才对我冷言冷语,我刚转身,他就急着离开,肯定是急着想见什么人,这就去抓他个现形!”虽然刚才心慌是真,但也没忘记今天的计划。

“公主英明!”桃奴为她点赞。

然而才追了几步,一个戴面具的高大身影忽然挡在她们面前,把人吓了一大跳,“大胆!”赵妧骂道,还没骂完,对方伸手摘下了面具,“杜仲晏?怎么是你!”看到这张再熟悉不过的冷面脸,赵妧吃惊道。

“公主不必追去了,今晚计划取消。”

“啊?为什么啊?”赵妧疑惑不解。

杜仲晏说:“陆侍讲想见的人得了风寒,不会赴约。”好好一个上元节,丽阳公主偶感风寒,董棻被安排值班,从下午就开始向他抱怨不能与佳人相约,只能给公主看病,苦不堪言。

“她病了?”赵妧又一阵惊讶。

杜仲晏点头。

赵妧顿时泄了气,原本千载难逢的机会,真没想到赵嫱会突然生病,还真是天意弄人,这下倒好,恶人又能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了。

“那我今晚不都白白牺牲了……”赵妧委屈巴巴,亏她还跟陆徴言假装恩爱,看了几眼花灯,还被他稍微占了下便宜……

“那边有人演杂剧,想看吗?”见她有些失望,杜仲晏可了一声,提议道。

“好啊!”她变脸似的立马抬头答应,她喜欢看杂剧,不过杜仲晏怎么知道哪里在演杂剧?他不是在太医局里吗?怎么跑出来了?还……戴上了兽面面具?

赵妧上下打量他,看着他手中的面具,鬼面獠牙,忍不住轻声一笑,“从我出宫开始,你就潜伏在这里,对吗?”

杜仲晏不说话,别过头,默默戴上了面具,似乎不愿被人看穿心事似的,开始伪装自己。

赵妧却不放过他,继续追问:“我问你话呢,不许不回答!”

“臣无话可说。”他快步往前走,赵妧追上去,杜仲晏身形高大,她个子娇小,步子也小,没追几步就气喘吁吁,杜仲晏停了下来,等她。

“啪——”

他转身的刹那,夜空升起一道金色的光,倏然绽放金色的大花,如片片金雨洒落,亮得人睁不开眼,他就颀身站在万千星辉下,璀璨夺目。

赵妧呼吸猛地一滞,右手下意识按住左胸口,咚咚咚,跳得杂乱无章,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怎么了?公主?”杜仲晏见赵妧神色异常,脸色一变,快步迎向她。

他的接近令赵妧一阵慌乱,不同于刚才与陆徴言相处时的慌乱,刚才苦涩难言,而现在,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甜丝丝的颤栗。

赵妧抬头与他相望,伸手,慢慢摘下他的面具,想要看清他,看清自己的感觉是否有误……他是杜仲晏啊,过去她最讨厌的杜仲晏,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天天把他挂在嘴边,想见他,想跟他说话……看到他会心安,不见他会心慌……他的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而她居然想给他说媒……他那么冷淡的一个人,也有人心悦于他,可他呢,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杜仲晏,可以告诉我,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吗?”一首《蒹葭》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心里住着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吗?赵妧迫切想要知道那人是谁。

杜仲晏显然没意料到她会旧事重提,而且是在这种时候,他定神看着她闪着流光溢彩的双眼,那里还倒映着他充满爱怜的脸。

“快看那边!男俊女美,难道是王母娘娘身边的金童玉女下到凡间来了吗!”

人群中,有人交头接耳,赞叹眼前美景。

杜仲晏一身白色襕袍,朱红色织锦镶边,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而赵妧虽身穿男装,但她面容清秀,略施粉黛,神采飞扬,若换回女装,便会变回天上仙女!

对望的两人仿若只存在彼此的世界里,周遭的一切嘈杂议论声早已不复存在,原本想要说什么的桃奴也被银雀拉去了另一头看花灯,不再打扰。

赵妧还在等杜仲晏一个答案,良久,没有回应。

她仍不放弃,正要再次开口,一只有力的手拉住她的手臂,逃离了人群,来到了御河边,此处清净无人,而身后的烟火仍如万千星辉,璀璨绽放。

“杜仲晏,你……”到了御河边,赵妧还没来得及多问,便看见一池的莲花形状水灯,从河道西面缓缓飘过来,仿佛是小鱼在水底托着灯,能够听人指挥,到了他们跟前就停了下来。

这些水灯的特别之处在于,每一盏莲花灯上镶着四个字,串起来就是一首《击鼓》,与此同时,身侧的杜仲晏忽然清唱:“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唱至此处,他将目光投向还在惊愣中的赵妧:“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唱毕,他默然不语,赵妧感到难以置信,但仍想证实自己内心的猜测,问他:“杜仲晏,你想陪我一起老去吗?”

“臣说过,直到公主痊愈,臣都会陪着公主。”他回答得模棱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