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那人有条不紊的用凉水替他降温,又在颈间覆上冷毛巾。鼻端有一股淡淡的广藿香,清淡优雅。

时绪缩着脖子深呼吸几下:“……谢谢。”

对方始终陪在他身边,在他想去卖力抓挠的时候,那双温热的手总在适当的时候制住他的动作。

耳旁的声音很温柔,“先别动,我马上叫人来。”

时绪低.喘一声:“普通过敏而已,别叫他们进来。”

怎么好死不死进来的是谢离峥?时绪双手抱膝,把脸默默埋进膝盖。

犹记得上次的豪言壮志,转身离去时背影那叫一个潇洒不羁……怎么就没算到这一茬?

谢离峥看着自己身旁像小猫一样蜷缩着的少年,叹了口气,“那你待会一定要给我个解释。”

好,待会再想怎么骗你。

这反应来得快去得也快,时绪睁眼,正巧看见旁边谢离峥正担忧的看他,“好点了吗?”

时绪点点头。

对方很快松开手,留在他手腕上的红痕异常显眼。这货刚才到底多用力的抓他啊,时绪活动一下手腕,旁边人随即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刚刚捏痛你了?我向你道歉。”

知道就好。时绪哼哼两声,懒得说话。

只是谢离峥不知何时扯开了领子,他似乎有些热,说话声音听起来也透着哑“……所以这次可以有个解释了吗?”

“我刚才跟你说过了啊,就是普通过敏。只不过反应比平常人剧烈一些。”

“只是普通过敏?”

“你被吓到了吧,”时绪又说,“也对,毕竟我过敏的时候可吓人了。”

谢离峥眨眨眼,突然问道:“靳择野知道这件事么?”

真要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

时绪摇头,“应该不知道吧。”

谢离峥突然伸出小指,笑容清澈:“那我们拉钩吧。”

“什么?”时绪惊诧。这人思维好跳脱。

“拉钩啊,你小时候没有玩过吗,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谢离峥笑说,“这样我就替你保守秘密,毕竟这种事被别人知道也很不方便吧?”

惊了,第一次听有人把威胁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不等反应,谢离峥却直接用小指勾起他的手指,然后轻轻晃了晃,“那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了。”

他蓦地展唇:“只属于我们的。”

*

临近过年身体似乎越来越敏感,避免发生之前的事,时绪干脆直接请了假。

负责人表情却有些犹豫:“知名的玩具厂商点名邀请你去拍新品的代言,过完年一定要按时回来啊。”

周围人全部凑过来。

“那不是高冷的要死每月只出限量娃娃,抢完就没的玩具公司吗!”

“听说他们每一期宣传封面都会引起关注诶,还会拍一些另类风格的,很容易就出圈爆火了!”

“卧槽,阿时你居然在培训阶段就被大厂看上了,真叫我等羡慕嫉妒!”

名叫赵擎的模特白了那人一眼:“你要是有阿时一半颜值,也会有大厂来找你的。”

“不带这么玩的,扎心了啊啊啊!”

时绪正收拾东西,忍不住搭了一句:“赵擎他开玩笑的。”

那人却突然愣住了,半晌后喃喃道:“阿时,你的声音好像变了……”

勾魂蚀骨,又如万爪挠心让人欲罢不能。

时绪赶紧咳嗽几声:“我感冒了。”

就这破体质,任由发展下去没准连学都没法上。找医生是不可能的,想来想去……对了,他还有邹唯一啊!

“所以你过来是让我帮你克服啥,”邹唯一说,“你的敏感体质?”

时绪点头如捣蒜。

“……心理还是生理?”

时绪思考片刻:“都有。”

“哎呀那你这个情况很难办啊,”邹唯一摸了摸挑染的银发,虚弱道:“通常来说呢,我们可以这样……”

“学长,请说人话。”

“脱敏疗法。”邹唯一正色道,“怎么怕的我们就怎么治。”

于是时绪很快尝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城南街边的不起眼工作室内,偶尔传来几声暧昧至极的□□。

路过小孩指着指工作室,“妈妈那是什么声音?”

“快点走,不要用手指!”提着菜篮子的妇女拉住小孩,红着脸匆匆离去。

工作室内,有人正被压着背,双手使劲往前够。本是令人遐想连篇的场面,却不时有指甲挠地声伴随着几声惨兮兮的骂:“草草草你悠着点……”

身后邹唯一面不改色的往鼻子里堵棉球:“学弟还真不把我当男人看……我劝你最好这段时间别随便见人,也别和人说话……”

“你之前不说过最伟大的艺术家不分性别么,”时绪泪眼朦胧还不忘反驳,“卧槽了你……你轻点!”

邹唯一鼻子里刚塞的棉球瞬间染红:“……”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疗法过后时绪似乎真的克服不少。冬日越来越冷,临近过年了。陪着邹唯一置办完年货,他试图邀请邹唯一来自己过年。

邹唯一手中工作不停,“学弟,你以为这段日子我陪你是没代价的,现在手头的活都要加紧了……”

话虽这么说,但时绪还是给工作室贴上了窗花春联,又买了大堆点心水果放着。

出门前他还贼兮兮的摆手,“……过年我不在的日子不要太想我啊,学长。”

关门后,邹唯一放下手中的东西。

良久,空荡的工作室里传来一声叹息:“笨死了,春联居然都能贴反。”

*

穿过窄巷,时绪一眼就看见时母的面包房。

虽然房子破旧,但早早贴上了窗花和门帘。新年气氛浓郁,各家各户张灯结彩。时母早早知道他要回来,便着急的在门口等。

“妈,进去说进去说。”外面冷风呼呼,时绪赶紧关上门。

只是屋里果篮和点心成箱,半大的客厅几乎都被堆满了。见他好奇,时母便解释:“都是许夫人让人拿过来的,她可喜欢你了,总问我你的情况,还夸你拍的照片好看呢!”

她伸手摸摸他的脸,“……你刚出生时候不到巴掌大,医生说月份不足孩子弱,谁知道一转眼的功夫你就这么大了,都让人挪不开眼了。”

“妈妈妈,今天过年别哭啊,”时绪心里发酸,忙道:“我饿了,想吃您做的菜了!”

“好,还剩几个菜,妈去看看。”

时绪赶紧把长裤脱了。他最近腿上跟蛇蜕似得,新长出的皮肤无比酥痒,穿着裤子布料摩擦一下都痒的难受。

仗着家里装修完暖和,时绪索性光着腿溜达。

“真调皮,怎么跟小孩似得,”时母从厨房探出头,“对了,待会你同学过来。”

“啥,谁要来啊?”时绪有不详的预感。

“今天不是正好去采购年货嘛,正好碰见你室友了。超市里全是大人带小孩,可热闹了。就他孤零零一个人,毕竟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嘛,我就去问他,”时母挺开心的说,“然后他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