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被皇帝赐死的废太子9

各方有各方的打算。

最后所有的私心与打算都汇聚到这一次朝会。

朝会当天, 封易起得比往常时候要早了半个时辰。命宫人细细打理一番,再换上太子蟒袍,封易这才从太子府赶去皇宫。

他到金銮殿外时, 天色还没有亮。

方阁老来得很早,现在正站在台阶下闭目养神,等着时候到了进金銮殿参加朝会。

“方阁老。”封易走到方阁老身边,与他打了声招呼。

方阁老暗暗打量封易一番,见他精神气十足, 笑道:“殿下睡得可好?”

“本殿下睡得好不好,方阁老应该能看出来。倒是听闻方阁老会看面相, 不知可否为本殿下一观?”

一个太子让臣子为他看面相, 这与询问臣子是否看好他站队在他这边有何区别。

方阁老淡淡笑道:“殿下之颜不可冒犯, 臣不敢。”

“方阁老说笑了, 今日之后, 本殿下兴许连那太子府都住不得了。”封易仿佛自嘲一般, 淡淡笑道。

已经有其他人到了,说完这句“自艾自怨”的话, 封易就闭上眼睛养神, 不再与方阁老搭话。

所以他没有看到,方阁老正在抬眼细细打量他, 眼中有惊有疑,许久不曾平复。

“上朝!”

随着内侍这一句尖锐的叫声,已经排列好的朝臣依次走进金銮殿,恭恭敬敬向封远行礼。

“有事启奏, 无事退朝。”

内侍的话音刚落,就有人站出来,是一位御史。

“臣有奏。”

御史富有监察之职,这个御史品阶虽低,但御史台比较特殊,他同样能位列朝会上。

得到封远的允许后,御史俯身,将市井闲谈一一道来。

封远在朝会之前,就已经让人细细打听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虽然也嗅到了一丝诡异,但这么大好的机会就摆在自己眼前,封远站在高处久了,就失去了该有的警惕,直接忽略掉那丝诡异,开始出手废太子。

听完御史的复述,封远沉下神色,大殿的气氛顿时陷入凝重。

但封远还没来得及开口,礼部右侍郎就先一步站出来,哀声道:“陛下,不过是市井闲谈,定然有人在背后控制舆论想要陷害太子殿下啊!”

“太子为人宽和,礼贤下士,爱护手足,怎么可能会对十二皇子不利!?”说到后来,礼部右侍郎狠狠瞪向那个说话的御史。

“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啊陛下,您不要听信一些人的胡言乱语!”武威将军同样站出来,冷声反驳。

“陛下,帝都风向两次转变,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为的就是挑拨陛下与太子的父子之情啊,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莫要让那些宵小之辈的计谋得逞。”翰林院掌院站出来哀声道。

“陛下……”不少武将、清流都站出来,连太子妃的父亲崔大人也都站了出来。

御史摆出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梗着脖子“舌战群儒”,“诸位大人,公道自在人心,若不是太子有失,怎么可能会有这些流言传出来,俗话说得好,空穴来风,非是……”

“我呸,污蔑就是污蔑,除了这等市井闲谈,你可还能拿出什么证据?说太子殿下陷害十二皇子,证据呢?你这沽名钓誉之辈,还说是文官,比那市井闲妇还要长舌妇。”

武威将军是武将,可没文官那么讲究,一气之下直接就骂这御史是“长舌妇”。

那个御史脸色难看起来,“将军,你我同朝为官,却在金銮殿上对同僚如此不客气,未免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岂料武威将军的脸色比他还要难看,“听信小人谗言,污蔑太子殿下,你又把君臣之别放在哪里?”

“年将军,这是金銮殿,不是你家,该注意言行举止才是!”封远冷声喝道,把朝堂弄得像泼妇骂街一样,简直荒谬,“你难道就如御史所言,不把朕放在眼里,眼中只有太子这么一位君吗?”

武威将军惶恐跪下,“陛下恕罪,臣只是一时怒意上头,并非有意冒犯。”

“也罢,你就此退下吧。朕念你初犯,又是护君心切,只罚你半年俸禄。”

御史听到封远的话,垂下来的头露出些许洋洋得意之色,他果然赌对了,只要这一遭成功,他的仕途必然一路光明!

武威将军十分不甘心,但封远已经这么说了,他只好硬声行了一礼,退回自己的位置。

“有关民间舆论的事情,朕全都清楚了。御史有一句话说得好,空穴来风非是无因,太子,你可有话要说?”

被点到名,一直沉默的封易只能站出来,他垂着头沉默,在封远再次催促,封易这才出声,声音低沉仿佛深受打击,“父皇,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我知您宠爱十二皇弟,您让我住进太子府我同意,可这般污蔑,恕儿臣……”

“放肆!你说朕污蔑你!”封远怒喝,“这般话你也敢说出口,封易,你可是要做那等目无君父之人,看来百姓说你德不配位果然没错。”

一些本就同情太子的朝臣都听不下去了,若不是陛下苦苦紧逼,曾经说出过一番“于臣于子”言论的太子殿下怎么会如此冒犯。

“陛下,太子乃高皇后所出,是嫡子也是长子,自幼就素有贤名。立储君本就是立嫡立长立贤,太子三者皆符合,无端怎可废太子。若是高皇后泉下有知,怕也要对此寒心啊陛下!”翰林院掌院跪在地板上,哀声道。

封远脸色难看,只是隔着冕旒有些看不大真切,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周身缭绕的黑色低气压。

“大人不必如此。”封易上前,亲自扶起翰林院掌院,示意他退下。

眼见封易这般作为,封远就要呵斥出声,然而“砰”地一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素来骄傲的太子两只膝盖狠狠着地,额头抵在地上,长跪不起。

“请父皇恕儿臣失态,但事实如此,儿臣只为自己鸣一番不平。若是当真德不配位,不用父皇说,儿臣也会把储君之位让出来,但如今……儿臣不甘!”

“士可杀,不可辱。若陛下要废掉儿臣,儿臣也只能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好,好,好!”封远怒到接连说了三声好,手指颤抖着指向封易,“来人,给我把这个目无君父的混账拉……”

“陛下,不可啊!”

“陛下,请您三思!”

“陛下,太子殿下也是心情激荡,这才说出这般冒犯的话语。”

“父皇,太子也是因为担心您被小人蒙蔽啊!”

“父皇,太子待我等兄弟素来温和亲近,绝不可能做出那等弑弟的惨事。”

不仅是朝臣,就连那些已经够年纪上朝的皇子们也纷纷出声为封易说话。

比起一个还在喝奶的皇子成为储君,还是这个温和有礼、身为嫡子、在储君之位上坐了十八年的长兄做储君更能让这些皇子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