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催眠(第2/3页)

有人跌跌撞撞从背后跑上来,喘得厉害:“衍哥,我听说,陆叙被刚才碰到的几个男人带走了。”

带走了?陆叙同他们有什么仇什么怨,无非就是孪生双胞胎那张脸惹的祸,将其错认成了自己罢了。

他有点光火,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种黑锅怎么能让风光霁月的兄长去背。若是被父母发现,少不了一顿皮肉苦。

当时的想法确实天真,他想着同陆叙的身份换回来,大大方方说明自己才是陆衍,最多叫他们打一顿,受点伤,这事儿也就揭过了。

想尽了办法,找到了三中那伙人里瞧上去最老实的一个,那人却是扑通一声软倒在地,吓得面色铁青:“不关、不关我的事,我没动过手,我知道他不是你。”

他揪住那人的领子,恨到牙缝都在发痒:“知道不是我还敢带走?”

那人哆嗦道:“是桑哥的主意,他说不管是谁,都要搞点钱花花。”

桑哥就是那个刀疤男,年少时小偷小摸一直在少管所进进出出,一开始只沾黄赌嫖,后来染了毒,就铤而走险,最后一次持刀抢劫,关了五年,才刚放出来。

现在也不知道是恶意的绑架还是单纯讨点零花钱,总之人被强行带走了。

他忍着怒火听完了全部,一脚把那人踹到地上,厉声道:“带到哪里?”

对方惨白着脸,显然也是怕惹祸上身,直接给了个地点。他稍稍放下心来,新闻报纸上那些绑架事件哪个不是行踪隐秘,能这样轻而易举就套出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没有报警,没有通知父母,十二岁的少年,思维还不够成熟,就凭着一腔热血,单枪匹马杀到了城北的废弃工厂。

这里全是等待政府规划的边缘城区,早就没什么人住了,静谧到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他绕了好几处,发觉只有一楼厂房有灯光,便找了个空油桶,轻手轻脚踩上去,透过那不算干净的窗玻璃朝里看。

陆叙果真在里头,面上已经挂了彩,鼻血干涸,凝结在人中附近,头软软垂着,手脚都被绑住,坐在一把破椅子上。

旁边围了几个人,那所谓的桑哥拿着尖刀,蹲在他面前,挑高了他的下巴,阴阳怪气地道:“喂,陆衍是吧?你打伤了我几个小兄弟,这笔账呢,今天得跟你算算,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卸你一条胳膊,要么你叫你父母现在给我送五万块过来。”

说完,旁人递了个厚重的手提电话过去。

刀疤脸扯掉少年口里的破布:“报号码,我来替你拨。”

陆叙仰着头,头发被男人揪着,因为疼痛蹙着眉,声音有些沙哑:“我父母出国了。”

“你他妈的,那老子给你两个小时,没人来赎你就把胳膊留下。”刀疤脸用力扇了他一巴掌。

少年连椅子带人,摔在地上,嘴唇磕到牙齿,全是血。

他在外头看到这一幕,倏然捏紧了拳,恨不能立刻冲进去,太过愤怒之下脚不受控制,空油桶重心不稳,朝旁边歪了一下,发出金属的声响。

“谁!”立马有警觉的怒喝响起。

他赶紧猫着腰,躲到灌木丛里,混混们搜了一圈,没有所获,暂时也拿陆叙没办法,就围到一边打牌去了。

天寒地冻,雪愈发大。

他站了良久,久到手脚全部麻木僵硬,终于逮到机会,趁着他们打瞌睡,从另一个角落的窗边钻了进去。

双生子有心灵感应,这话不假。

几乎是他一出现,精疲力尽的少年就抬起了眸。两人对视,陆叙朝他轻轻摇了下头,而后下巴点了点窗户的方向,示意他离开。

他又怎么肯走,借着这一处阴暗光线的掩饰,一小步一小步地缓缓绕到椅子背后,开始解开少年背后的捆绳。

周围全是鼾声,伴着零零碎碎的打牌声响。

离得不算近,他壮着胆子压低音量同哥哥说话:“我们一起走,你别担心。”

陆叙费劲地小口喘息:“阿衍,你去报警。我的腿已经折了,走不了,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你不要浪费时间,去找警察。”

他不敢置信,看向少年的裤腿处,瞬间怒火滔天,随手抓了根旁边的废旧木条,就要冲过去拼命。

陆叙苦笑:“你这么冲动的话,会害死我们两个。”他惨白着一张脸,眼里却依然平静,安抚道:“哥哥在这里等你,你尽快带着警察过来,不会有事的。”

他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死死咬着唇点了点头。

焦急和愧疚叫他发了疯一般在雪夜里奔跑,找到最近有人的店家,借了座机报完警,他又给父母打电话,两人双双关机,在美国还没回家。

他绝望地在路口等待警车,警灯出现在视野的一瞬,他跌跌撞撞扑过去,警员在车上询问了许多,他浑浑噩噩,将脸埋入手心里,反复念叨,救救陆叙。

前后不过一个小时,等到再回去,原本还能勉强坐着的少年已经瘫倒在地,四肢被踩着,痛苦地低吟。

刀疤脸的状态不对,没个人样,毒.瘾犯了,此刻涕泪纵横,双目猩红,一脚一脚死命往陆叙面上踹:“我草你妈的小杂种,老子要钱买粉,你听到没有?我草你妈,快给老子送钱来。”

周围几个手下也有些畏惧:“桑哥,算了吧,就是个小孩。”

刀疤脸充耳不闻,精神濒临崩溃,一阵拳打脚踢。

陆叙只剩下出气的份儿。

警察们互相给了个行动的暗号,冲了进去。在场的混混们四散而逃,惟有刀疤脸举着刀狰狞道:“小杂种还敢报警?”

像是被激怒,精神不太稳定的男人缓缓把刀架到了陆叙的脖子上,而后一边拖着少年一边朝外走。

他因为被警员强行劝阻,被逼无奈还坐在警车上,瞥见这幅场景彻底疯了,立刻跳下车去。

刀疤脸瞧瞧这个,又望望那个,疯疯癫癫地笑起来:“怎么有两个?”

他厉声吼道:“我才是陆衍,你放开他。”

刀疤脸吸着鼻涕,五官都皱在一起,看向自己手边鼻青脸肿的少年:“我他妈受不了了,小畜生在玩我是吧?”

刀尖在月色下闪烁着寒光。

他睁大眼,浑身颤抖,同时听到了枪响。

男人中弹,朝后倒去,刀口染了血,掉落在地。

漫天遍地的雪,还有弥漫了眼睛的大片鲜血,所有的声音远去,他什么都听不见,跌跌撞撞抱住了陆叙,“哥。”

少年的喉管被割开了,双手反射性捂着喉咙,气管痉挛,嫣红液体如泉涌,往常漂亮清澈的眼里满是遗憾和不甘。

他能感受到陆叙的生命在飞速流逝,他抱着哥哥,没有意义地哀嚎,嗓子都沙哑。

少年身体剧烈地抽搐,在做最后的死亡挣扎,眼里流下泪来,最终在他怀里痛苦地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