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睡前故事

不是每一次的月夜幽会都很浪漫,至少对于今晚的陆少爷和梁挽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本来两人就只想呆在一块聊会儿天,结果这研究所四层的门禁堪比国家银行的地下金库,陆衍只是尝试着推了一下,就触发了警报。不到三分钟,两辆警车呼啸而至,梁挽挺茫然,看着光速蹿下车大吼【NYPD】的彪形大汉们,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他们按在腰间的手势给震惊了。

那是即将拔枪的预备动作。

梁挽睁大眼,出于人类对枪械的天生恐惧,额上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她害怕地倒退一步,有些无助地在心里呼唤陆衍的名字。无奈陆少爷鞭长莫及,即便在警报声响起的第一刻就察觉到了不妥,可整个四层堪比牢笼,除了监控门,还有窗外无情的不锈钢栅栏。

这他妈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陆少爷用力砸了下阳台外的隔音玻璃,阴沉着一张脸,最想保护的姑娘在楼下莫名其妙成了罪犯被人围剿,自己却在楼上什么都帮不上忙。甚至,他连讲话的声音都传不出去。

整个研究所的灯都亮了,值班的几个科研人员匆匆跑上楼,陆衍也不知道这帮人是怎么回事,如临大敌地站在外头,就是不肯开门。他急得国骂都快冲出口,压着火给徐程嶙打电话。

至于梁挽,她已经山穷水尽了。

纽约警察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举着枪道:“On your knees!”

她惨白着一张小脸,憋屈地双膝跪地,被人反剪了双手,压在警车的引擎盖上。

这几位都非常粗鲁,梁挽毫不怀疑,若不是自己柔韧性足够好,兴许手腕就脱臼了,她吃痛地咬唇,想到即将到来的五月首演,可怜巴巴地不断讨饶:“请不要伤害我。”

然而并没有什么X用,她生平第一次以戴着手铐的姿态去了警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警报响起,到梁挽被带走,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而陆衍等到徐程嶙来时,已经心态崩了,若不是维持着最后的修养,他房间的东西估计都得砸个稀巴烂。

他的情绪很久没有这么激动过,这种无能为力的感受叫他煎熬,他开始坐立难安,耳鸣的尖啸忽远忽近。

徐程嶙打开门,看到阴沉着脸双眼猩红的年轻男人,觉得不太对劲,“陆先生,没事吧?”

陆衍压着额头,前额传来的剧烈疼痛叫他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有那么一会儿,他记不得了刚才发生的事,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徐程嶙弯下腰去检查对方的状况,结果反倒被推了一下,他赶紧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匆匆忙忙去准备镇定剂了。

陆衍面色苍白,脑子里翻江倒海,他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才能站起身,扶着墙艰难地朝外走。

外头有几个安保,拦在那里。

陆衍抬眸,嗓音沙哑:“让开,我要去找她。”

徐程嶙赶紧安抚:“陆先生,你现在这个情况,最好不要出去。”他悄悄比了个手势,安保们立刻上来,压着陆衍到病床上,床架下两根十公分左右宽的皮带子,几个人熟门熟路地扯出来,扣在陆少爷身上。

若不是情况紧急,陆衍简直要被气笑了:“真把我当神经病?”

“我建议你现在先冷静下来。”徐程嶙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叹了口气:“我认为你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你不想这个时候出现身份认知障碍吧。”

身份认知障碍也就是DID,人格分裂的学术说明。

陆衍想到不知何时会再出现的“陆叙”,陡然沉默,他面色阴鸷,思忖两秒才道:“你给我药,我吃了再出去。”

徐程嶙挺无语:“要是有特效药你还会在我这里?”

陆衍又看他一眼,这次的眼神发了狠。

徐程嶙形形色色的病人见多了,却依旧被这瞧上去细皮嫩肉的公子哥看得心里发毛,连忙道:“我会代替你去警局,你女朋友的这个事我有责任。”

不提还好,一提陆衍就想到梁挽方才惊慌失措的模样,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就跟个犯人似的被押走了,他护都护不住,这事实怎么能叫人不抓狂。

“既然这样,您能快点?”

戾气十足的脸加上阴冷的语调,陆少爷身体力行地诠释了变态的最高奥义。

“我立刻动身。”徐程嶙摸摸鼻子应下,恰逢助理推着医用小车进来,他尝试着开口:“你先打一针……”

“抱歉,现在不行。”陆衍的耐心消磨殆尽,眉梢眼角都挂着暴躁:“我就在这里等着她回来,到时候你们想怎么治疗我都配合。”

事出紧急,陆少爷没来得及问这破研究所为何警戒这么高,也没时间去弄清楚为什么女朋友半夜来看他居然会被拘留。

美帝这里可还有王法?

同样困惑的还有梁挽,她在小黑屋呆了大半个小时了,来了个黑人女警官,对着她一顿逼供,反反复复就是那么两三个问题——

【来纽约多久?】

【在纽约做什么?】

【半夜去研究所有什么目的?】

【认不认识戴肯·乔?】

梁挽服了,戴肯乔特么是哪位啊?她听都没听说过,更痛苦的是她口语虽然最近突飞猛进,但碰到口音浓重的黑人大姐,她是真的没什么办法。对方自带rap,语速飞快,尤其是追问的句子一长串一长串,梁挽头都炸了,到最后只能不断重复:“我男友生了病在那里治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黑人大姐咄咄逼人:“你男友是谁?你见过这个人吗?”她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照片,手指压着推了过来。

照片上是个黑头发的年轻男人,单眼皮,皮肤白里泛青,嘴角噙着笑,右边脸颊全是血。

感觉和犯罪心理电视剧里的那些连环杀人犯没什么区别。

梁挽只粗粗瞧了一秒,很快就不舒服地移开了视线,她知道期间女警官一直在观察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不认识这位,你们有测谎仪吗,不信的话可以随意尝试。”

女警官狐疑地皱起眉,还想说些什么,有其他警察过来敲了门,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梁挽等她出去后,没力气地趴到桌上,先前进了首演名单的兴奋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冲淡,如今她只感到身心俱疲,想到明天早上8点的排练,再想到今晚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警局一日游,心都凉了。

好不容易拼来的机会,兴许又要遭遇滑铁卢。

指不定巴兰钦明早没见到她,就会找个理由把她开了。

一念及此,梁挽愈加烦躁,她拿额头敲着桌面,琢磨着脱身之法。良久,询问室的门终于重新打开,她欣喜万分地站起身来:“徐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