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人

程鸢像是看出弟弟所想,点了头,神色很郑重:“嗯,别人,没有霍昭誉这般优秀,在家世、颜值、才华上都远远逊于他。但谁说谈恋爱就一定要找他这般优秀的人?霍昭誉……他太优秀,也太高调了,建筑系校草,又是霍氏太子爷,光芒万丈的,谁闲着没事去撩他啊!”

听了这番心里话,程安挠挠头,一针见血:“那个……二姐,你这是……自卑吧?”

自卑?

不存在的。

顶多是……不够自信以及心累……吧。

程鸢想到了自己的创业生涯,初期每天睡三四个小时,早间跑去水果市场,挑选各种便宜的水果,背到宿舍,洗洗切切拼盘装着,然后到各公寓推销水果拼盘。

夏天天气热,水果不能放,卖不掉就当饭吃,吃不完会发臭,引来苍蝇嗡嗡叫。同寝室的女孩子娇气,吵嚷着换宿舍,她各种低声下气说好话,脸皮、尊严什么的早丢下了。

同龄的女孩子享受着青春、爱情时,她饱受着白眼和歧视在太阳下奔波。

卖水果拼盘、摆地摊、开奶茶店、开餐馆,这一步步她走的太累了,耗尽了她后半生的力气。

她本没什么大志向,固守着小成就,在可掌控的天地内,活的小资些,多好!何苦去适应豪门的生活?踏足那陌生的世界?

可惜,没人理解她。

她性子要强,是父母的骄傲,是兄弟姐妹的依仗。

她爱他们,毫不犹豫为他们扛起了一片天,以至于他们忘了,她是个女人,一个渴望着平静生活的小女人。

程鸢懒洋洋靠着沙发背,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一个激灵:书中的“她”会不会是在这种“心累”的状态下,无力应付豪门生活,也无力应对霍昭誉过于灼热的爱情才落得那般悲剧命运?

倘若是,那她可要引以为戒了。

程鸢立刻板正身体坐好,见双腿上的男人眨着长卷的睫毛,像是要醒来,忙小声说:“那个,程安,以后别提这事,他心里膈应着呢,让他自欺欺人吧。”

程安:“……”

自欺欺人的霍昭誉睁开眼,对上程鸢有些心虚的眼:“老婆?”

程鸢僵笑:“醒了?这解酒汤这么快见效了?”

她觉得男人在装睡,刚刚那些心里话估计全被他听到了。

悔啊,她就不该掉以轻心。

霍昭誉确实听了个全部,但识趣地装傻,揉揉眼睛问:“老婆,我睡了多久?”

“半小时吧。”

“辛苦老婆了。”

他坐好了,给她捶腿。

“不用,不用!”

程鸢忙躲开,站起来,表情很不自在:“你还困不?困得话去程安房里睡。”

霍昭誉没什么睡意了,摇摇头,笑着说:“我一见你就清醒了。”

程鸢:“……”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风油精的功效。

“那个……你渴不渴?”

一般醉酒的人都容易渴,她也不等他回答,便说:“我去烧点水。”

霍昭誉站起来,亦步亦趋跟着她。

程鸢不解:“你跟我做什么?”

“不是问我渴不渴吗?”

“我这不是去给你烧水了吗?”

“哪能让你给我烧水?”

难道她还不能烧水了?

正自我疑惑着,又听他说:“万一烫了呢?”

程鸢:“……”

她有那么蠢吗?

虽然不聪明,但她绝不蠢,所以看出是霍昭誉黏人病发作了,就找了这么个拙劣的借口。

她懒得拆穿,可也不想他跟着进厨房,没了清静,便随口说:“你去房里看爸怎样?”

“好。”

他答应的很爽快,只很快去而复返:“爸酒量好,已经醒了,正跟妈说话呢。”

“说什么?”

“说我是个好女婿。”

程鸢:“……那你怎么没多听会?”

“相比听他夸我,我还是想听你夸我。怎么样?今天老公表现还可以吧?打满分不?”

他眉眼精致,皮肤白,俊脸上醉酒后的红晕显出几分艳丽的美感来,只亮晶晶的眼眸喜气洋洋,又兴奋成了二哈,蠢萌蠢萌的有喜感。

程鸢瞄他一眼,乐了:“嗯。满分老公。”

这满分给的委实太容易了。

霍昭誉拧起眉头,有点不满了:“其实打90分比较好,说明我还有进步空间。这一下满了,我都没个努力的方向了。”

程鸢:“……”

这是欠虐吧。

至于努力方向?

禁欲话少不粘人就是你努力的方向。

但她不敢说。

她默默给烧水壶接水,然后,在一阵呲溜呲溜的声响中等水开。

霍昭誉一边陪着她等水开,一边玩着她一只手。

程鸢的手不漂亮,手背有早年冻疮留下的疤痕,手指也较粗,还有干粗活留下的茧子。这么摸着,有点硌人。

“我给你买的护手霜你用了吗?”

“额……好像忘记了。”

程鸢活的有点糙,能给脸化妆,已经不错了。此刻,见他握着她的手,还摸她的手茧,想着他一个男人的手都比她修长细腻,便抽回手,不高兴了:“怎么,嫌我手不好看?”

“没。心疼。”

他亲了下她的手背,正正经经表情示爱。

程鸢对此总有点不习惯,咳嗽了下:“别矫情啊。”

霍昭誉:“……”

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

不解风情的程鸢去洗手,提醒道:“还有,别总亲我手,不干净,不知多少细菌呢。”

霍昭誉:“……”

还能再煞点风景吗?

等等——

“都是借口。你不是不想我亲你吧?老婆,你在拒绝我吗?”

他怀疑心上来了,感觉下一秒就能推理到她不爱他了。

程鸢最怕他来这套,一见他犯病,恨不得把手塞他嘴里,堵他的嘴。

“给你,亲吧。”

她把才洗好的手伸到他面前。

他满意了,抓起她的手,狠狠亲了两下,“放心,我身体好着呢,再多细菌也毒不死!”

程鸢:“……”

她是有多蠢,才会担心他身体啊。

两人在厨房里黏糊着,外面传来程母的声音:“鸢鸢,昭誉,过来吃西瓜了。”

他们听到了,并肩走出去。

客厅里,一大家人围坐一团,茶几上一片片西瓜红肉黑子看着很是新鲜可口。

霍昭誉坐下来,挑了片最好的瓜给她:“这块好。”

程鸢接过来,道了谢,咬一口,甜滋滋又冰凉凉很是爽口。她瞥一眼在座的人,边吃边问:“宁宁呢?”

“我去喊她——”

程母起身,自言自语:“刚看她在房里翻箱倒柜,也不知道找什么。”

程萍接了话:“别管她,就瞎忙!”

程母笑:“她瞎忙也得吃瓜,你手边那块瓜给她留着,她早嚷嚷着要吃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