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安楠能听懂刀说话,是1岁多的时候。

小小的人儿话还说不溜,两只小手扶着墙壁一点一点摸到厨房,脑袋朝天“咿……咿……”地喊。

安季同以为女儿咿咿呀呀是在学说话,再大些,安楠能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后,他才知道女儿是在喊厨房的水果刀“姨姨”,据说那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声,总是像阿姨一样叮嘱她。

“小美怎么调皮了?”他笑着问。

美工刀:“!”

“爸爸,请叫我小李飞刀,小爷不接受gaygay的名字!”

安楠当中间的传话筒:“小美说他的名字是小李飞刀。”

安季同:“噗。”

美工刀:“……”爷们的心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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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安季同准时到技术科上班,钟斯年卡着点过来找他:“老安,能问你女儿一点事吗?”

安季同:“关于第一个受害者?”

钟斯年点头:“确认过监控,段飞死前和安楠有过接触,那一板砖不致命,但也不在正当防卫的范畴内,该做的还是要做。”

按照流程,昨晚就该叫人询问后续,进行教育。

而他们磕在案子上太久,找不到新的方向,猛然找到监控和新的调查方向后,全队扑了上去到处查访寻找嫌疑人,就把这件事拖到了第二天。

安季同没看过监控录像,他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做什么违反规定和法律的事,“我叫她过来吧,你们去带人,对她影响不好。”

钟斯年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没穿警服,是从他凶悍的外表上看出是警察的吗?

“……好。”

接到安季同的电话时,安楠正在厨房烤蛋糕,听完解释后点了点头,“行啊,我蛋糕刚烤好,正好给爸爸带过来。”

这就是女儿啊,贴心小棉袄!

安季同满足地挂了电话,“楠楠很快过来。”说完正题,他没忍住炫了一波,“楠楠要给我带蛋糕。”

钟斯年:“……”不是很懂你们爱炫女儿的老男人。

半个小时后,安楠到了技术科。

安季同掐着时间,“楠楠,路上出事了吗?”

安家住的是家属楼,离刑警大队比较近,开车十分钟左右,自行车能绕小路最多不超过十五分钟,不可能花费两倍的时间。

“在萍水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我感觉有人在看我,骑了几分钟还有那感觉。我绕了点路想证实这一点,后来发觉好像是错觉,所以稍微花了点时间。”安楠耸耸肩,不是很在意,“行了,爸爸,给你的蛋糕,饿了要吃。”

“哇。”安季同惊喜地发现蛋糕里加了葡萄干,“是特意给爸爸做的吗?”

安楠眼神飞了一下,“嗯。”

安季同抱着女儿特意给他做的蛋糕去和两个助手炫耀,连带着听到尉迟舒说可以过来接人的钟斯年也不例外,迎接到了第二波炫女儿。

钟斯年在前面带路,顺便给跟在他身后的娃娃脸男人介绍道:“这位就是安法医的女儿,这位是我们刑警大队刚来的新人。”

“安楠。”安楠笑笑。

“文沙。”文沙腼腆地笑。

宁市犯罪率不高,刑警大队的门面建设得不错,里面很干净。

对安楠的问话不算是审讯,没有前往审讯室那么正式,而是带人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不少人,粗粗一数,穿警服的三个,穿便服的加上身边的两个,一共有四个。

其中,女警一共两位,穿警服与不穿警服各一个。

钟斯年把人带到沙发边,穿警服的女警送来两杯白开水。

安楠冲女警笑了笑,“谢谢。”

女警:“不客气。”

就是一瞬间的事,安楠觉得整个办公室的视线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尤其是那个面前有三个显示屏的男人,对她的好奇和探究格外强烈,令人难以忽视。

钟斯年咳嗽一声,众人装模作样地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耳朵还是竖了起来。

“安楠,今天找你来就是想问问关于宁大放假前一晚发生的事。”

这个,安季同在电话里说过,安楠记得,“你问。”

钟斯年:“根据监控内容,段飞也就是第一个受害者跟在你和你室友身后,但是并没有对你们做过什么,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揍……”他顿了顿,换成更精准的用词,“用板砖拍他吗?”

“板砖”两字一出,整个办公室的视线火热起来。

安楠头一次知道警察们这么八卦,回答道:“钟队年纪不大,而且不是宁大毕业的吧。”

钟斯年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能这么肯定:“你怎么知道?”

安楠:“二十年前的夏天,宁大发生了一件事,那之后所有宁大女生出门结伴,必定随身携带防狼设备,对所有猥琐恶意的视线极为敏感,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钟斯年:“……”

文沙刷地举起了手,“这个我听说过,是一起强/奸案。”

“对。”安楠道,“从那以后,宁大的每一届开学典礼上会告诫所有学生,单身女生出门结伴,脱单女生一定要和男朋友一起。防狼课程是必修,防狼用具免费发。”

尉迟舒不再装样子,拖着椅子挪了过来,“那和你抄起板砖就砸有什么关系?”边说,他边模仿监控里安楠那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

安楠:“查过我和室友的资料吗?”

钟斯年想说没有,尉迟舒飞快地点头:“宁大一年,哦,开学二年生,你们是计算机系这一届的四朵金花。顺便一提,只脱单了一个,不是你。”

后面是废话。

安楠白了他一眼,“不巧的是,最漂亮的那个没脱单,并且察觉到被人跟踪了好几天。”

钟斯年的面色严肃起来,不再理会尉迟舒的违规操作。

安楠继续说:“只是普通的跟踪和骚扰,没有实质性的案件发生,搜集到证据,警察是不会管的。可是,等事情真正发生就太晚了。”

分明是单纯的陈述,不是指责,一办公室的警察垂下了眼。

无言以对。

安楠龇牙,握着拳头就是一挥,“同是女性,必须避免那种事情发生,先拍再说!”

比起什么教育、警告、处分,当然是室友的安全更重要。

不穿警服的女警米瑗插入对话当中,“从警察的角度来说,你的行为需要接受教育,但是从女性的角度来说,我很想说痛快!”

“嘻……”安楠挠了挠脸,略为小声地说,“在看到尸体的照片和那板砖印前,我见过受害者的证件照,可是根本没认出来。从这方面来说,是不是我那一板砖立的功?”

“噗——”有一个警察没忍住,就有接二连三的警察没忍住。

“咳咳。”

钟斯年威严地用“严肃点!”的眼神扫视一圈,而后想到到处炫女儿的安季同,到嘴边的话鬼使神差地拐了个弯,“女生是要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