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委屈(第2/3页)

双手负去身后,李守天找回了自己的架势,沉声道:“长辈教训晚辈,合情合理。”

“我也没说您不该教训,就是问个由头。”李景允甩着手笑,“也不能白挨这一下。”

腮帮子紧了紧,李守天看了花月一眼,眼含警告之意。他许是知道这事没法跟自己儿子说,站了一会儿,扭头就走了。

“您慢走。”吊儿郎当地行了个礼,李景允转身,拉着身边这人就回东院去。

“怎么回事?”

花月仰头看着他这张脸,没由来地就涌了泪。在将军面前她觉得生气,可在李景允面前,她就只替庄氏觉得委屈,骨肉白白疏远十年啊,什么也没做错,两个自己最爱的人都把自己当仇人。

今日怎么就没拉他一起去栖凤楼呢?眼下她要是再来给他解释这一遭,想想她和庄氏的关系,公子爷是不会信的,只会觉得是她在给庄氏开脱,而她手里又一点证据也没有。

越想越委屈,花月别开脸,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李景允:“……哎,爷也没凶你吧?照常这么问上一句,何至于哭成这样?你惹了他,又不是爷犯了错,快别哭了,哭也不会心疼你。”

面前这人霎时哭得更厉害了,从脖子红上了脸,哭得抽抽噎噎。

嘶——他抹了把脸,将人抱过来捂在怀里,软了两分语调:“行,爷不问了,不问了成不成?不是没挨着打么,爷还在这儿呢,他要真想让你滚,爷跟你一块儿滚出去,赶巧府邸修得快,百十来匠人日夜忙活呢,咱们出去住两日客栈就能搬新府了。”

哭得够了本,花月哑着嗓子抵在他怀里道:“那还真成了狐狸精拐带年少有为的都护大人了。”

拿了帕子给她抹了眼泪鼻涕,李景允哼笑:“你拐带爷也不是头一回。”

花月瞪眼:“哪有?”

“说你有就有,别狡辩。”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气息慢慢缓和下来,花月仰头问他:“爷能不能去看看夫人?夫人昨儿发高热还在念您,她现在病得重,也不会拉着您啰嗦什么,您只管去屋子里坐会儿,妾身给您看茶。”

李景允垂眼,很不想应,但看她这哭得双眼红肿的,万一不应又哭起来还得哄,想想算了,点头跟着去。

进主院的时候,霜降拉过花月去小声道:“还是你厉害,管家去请了两回,公子爷都没来看夫人。”

说着又打量她两眼,惊奇地道:“您这是哭过啊?”

花月点头。

神色复杂,霜降想起些旧事,直摇头:“您以前最讨厌女儿家在您跟前哭哭啼啼,那远县来的小郡主在您跟前摔哭了,您还让人把她扔出了西宫,说哭是最没用的事儿。”

“是我说的。”花月很是坦荡地认下,然后指了指主屋,“可我现在发现,哭有时候也挺顶用的,该哭还是要哭。”

霜降:“?”

弯了弯眉梢,花月捏了袖口跟着往里走。

庄氏得的是风寒,但养了这么些日子,不见好转,反而是更严重了。她靠在枕上眼眸半阖,知道李景允就坐在面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母子二人对着沉默,花月一连给李景允行了好几个礼,这人才开始说起最近应酬遇见的趣事。

庄氏听着,似乎在笑,等他们要走的时候,她拉了花月的手虚弱地道:“你好生养身子,不用总是过来,怪累的。”

花月一愣,这才想起自个儿骗她说的怀了身孕。

这肚子里一个月也没什么反应,她有点心虚,连声应下,起身告退。

“夫人,喝药了。”

霜降把药给她端来,庄氏伸手接过,一口口喝完,末了靠在软枕上问:“最近外头可有什么事?”

“回夫人,都好着呢,咱们将军府正是得圣眷的时候,公子官途坦荡,将军……将军最近也挺好。”

眉眼温柔地弯下来,庄氏点头,似乎是想说:这样就挺好。

但她没力气了,靠在枕上奄奄地闭上眼。

***

花月寻了个机会,去找了一趟苏妙。

李景允不相信的事情,她可以说给苏妙知道,只是,苏妙听了好像不怎么惊讶,倒是神色复杂地喃喃:“说的原来是舅母吗。”

“什么?”

“没什么。”苏妙摆手,“我只是觉得舅母不容易。”

“所以表小姐能不能帮帮忙?”花月殷切地看着她,“我想找足了证据给三公子知道,好让夫人沉冤得雪,可现在将军与我急了脸,他不肯再吐露相关之事,只有那康大人,你也算熟悉,他还能说一说这内情。”

撑着下巴看着她,苏妙道:“熟悉归熟悉,他也不至于跟我说这陈年旧事,若是愿意说,何不直接跟表哥说了?”

这倒也是,花月皱眉。

“再过两日宫里要省亲,舅母病成那样,不如就小嫂子带我去看看表姐吧。”苏妙道,“咱们这儿没主意,表姐是个聪明人,她许是能有办法。”

将军府的长女,入宫好几年了,封的是惠妃,虽无子嗣,但也一直受着宠。

花月是不太想进宫的,几个推脱的理由都在肚子里打转,但苏妙又说了一句:“也能顺便见一见姚贵妃。”

往日这些官眷进宫请安,都是往中宫走的,但李景允与东宫关系亲近,李景允刚得了官职,他们这一家人顺道去给姚贵妃请安,也是规矩之内。

“好。”花月应下了。

那禁宫过了五年,早已不像当初大魏皇宫的模样,好几处宫殿翻修改建,就连宫墙也已经重刷过。

也是,那么多魏人的血,怎么洗也洗不掉空气里的腥味儿,不如盖了去。

僵硬地起身告辞,花月乘车走了。

苏妙推开沈知落的房门,进去就往他书桌上爬,爬上去坐好,两只腿不规矩地晃来晃去:“你怎么也不出去见见?”

白她一眼,沈知落道:“她又不是来找我的。”

“我以为你会想见一面呢,还特意留着小嫂子喝了会儿茶。”苏妙揶揄,狐眸眯起。

放了手里的书,沈知落抬手搭在她腿两侧的桌沿上,没好气地道:“她是我看着长大的人,也是我倾注了心血救回来的人,多的是生死交情,不是非要缠腻腻地见着人。”

羡慕地叹了口气,苏妙道:“我也想同你有生死交情,要不我去死一下试试,你救我回来,咱们就有了。”

“别瞎说。”

沈知落看她两眼,余光瞥见她撑着桌的手上有条刮伤,还冒着血丝。

脸色一沉,他伸手拿起来:“这怎么弄的?”

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苏妙道:“方才起身送小嫂子,起得急了,刮桌弦下头了。”

“你个姑娘家,能不能斯文些?”他连连皱眉,“也不知道拿个东西包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