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第2/3页)

我有幸,竟然还是跟头一回进来遇到的那个平头女人一个囚室。

平头女人见了我,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小不点儿,还是进来了?起先不是哭着说你冤枉么?这是坐实了?”

我不想解释,也不想跟她们任何一个人来往,宁愿自己变成一个聋子和哑巴,也或许,宁愿被关在这里一辈子算了。

刘光辉见有一个半小时,说的都是我的案子,我如何不听话不按他的套路出牌才导致今天的结果,又痛心疾首没能帮到我,让我坐了牢……

他说的很多都不是我想听的,我之所以答应见他,其实就是想听听有没有杜雨城的消息。

刘光辉是他朋友,他朋友替我打官司,怎么也会告诉他一声吧?

可他什么表示也没有,甚至连他这个朋友,对他都是只字未提。

我和他,真的是两清了,从此相忘于江湖,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他还继续在新西兰北部跟费婷婷一起旅游吧?也许结婚了?

这些事想的我头疼,疼到完全忽略了刚一进来军训带来的身体上的苦痛。

军训第一天我就崴脚了,脚面子肿的像馒头,几乎挤不进鞋子里,我不想跟狱警说,我这是活该倒霉。

第二天早上起来,去厕所,平头女人我已经知道她的名字叫刘杰,看见我肿的老高的脚背,吆喝起来:“小不点儿,崴脚了?你怎么不早说?就这样还军训,是不是想死?”

我不想死,脚离心脏远着呢,无非就是痛苦了点。

我不理会她,咬牙走出去,吹着哨音继续站军姿跑步。

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也许是太阳太温暖的缘故,走了半圈正步的我开始大汗淋漓,支持不住,脚上的疼针扎一样传到脑袋里,让我有想去死的冲动。

什么时候晕倒的,我都不记得了。

醒来的时候躺在病床上里,身边坐着人中年女警,正一脸慈爱的望着我。

“你这傻孩子,脚崴了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你这不是住在集中营,没有人权,不能讲话!进来的时候,训话的狱警没跟你讲明白吗?”她的嗓音嘶哑,声音却很好听。

我吮了吮鼻子,她以为我哭了,伸手过来要给我擦眼泪,手走到半空,又僵住,我根杯没有眼泪,也闭上了眼。

“小北,你的刑期不长,又值花季,出去后好好做人,照样可以有美丽的人生,实在不必这样颓废。人都会因为冲动而做错事的时候,只是你的错误伤害了别人……”她开始给我做心理辅导。

我喜欢她的声音,可以忍受她的唠叨,虽然她说的内容我并不感兴趣。

我不是没想过后悔泼出的那一杯豆汁,如果我可以忍,不去理会那贱人的挑衅,不理会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和无聊的议论,端着盘子离开去二楼和秦凌吃完这个早餐,那么现在我不就不会躺在监狱的医务室里做一个囚犯,而是坐在写字楼里变成了一个月入几万的自由职业者。

人生就是这样,老天不是不给你机会选择,关键是看你最终选择了什么。韩信宁受胯下之辱也不愿意伤人,成就了最后的一代良相,杨志不肯受辱一刀斩了牛二,逼上梁山成了好汉,上天给你考验的时候,明明就定好了前程,就看你要怎么选。

不知道韩信死在吕后手里时有没有后悔自己当年的忍辱负重,而杨志被朝廷的官兵斩杀的时候又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鲁莽……

我从来没对生活失去信心和向望,我只是选择了一条很艰难的路走下去。

我依旧相信风雨过后有彩虹,只是不知道我这生命里的暴风雨究竟要肆虐到几时。

虽然监狱有规定一个月只能探视一次,可刘光辉却借助他的律师身份在我崴脚的第二天又进来看我。

我不想见他,他却跟狱警说他必须见到我。

我去见他了,心里想的是那个已经跟我两清的人。

监狱探视规定只可以是直系亲属,他跟我没有关系,也许他想来而不能来,只能让刘光辉代他来呢。

刘光辉带来的人不是他,而是姚美丽。

她一见我出来,眼泪扑哧扑哧的往下流,哽咽着低吼:“你这熊孩子!姐没跟你说,有事找姐解决吗?你一个人逞什么能哈?告诉姐,姐管找人打出他的黄子来,你说这事弄的,你怎么不早说,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离开,你说你这熊孩子怎么这样……”

她自怨自艾,我坐在她对面,心痛难过,突然就有了想哭的冲动。

我一直以为她对我好,是想拖我下水,可现在看来,并非是那样,她是真心对我好,她真的是把我当朋友。

我辜负了很多信任我对我好的人,而把自己活成了这样一付倒霉样子,我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关心爱护我的这些人。

“傻孩子,半年很快过去的,姐再来看望你五次,就出去了,到时候跟姐一起儿做生意,有姐罩着你,看哪个混蛋敢眦你一个屁!”姚美丽拉着我的手,哭道。

“北北,让我说你什么好,本来我们已经答应了对方提出来的所有赔偿条件,只要你做出个认罪后悔的样子,跟他服个软道个歉,取得他的谅解,就不用服刑了,项多是个拘留,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你说你这,唉!”刘光辉唉声叹气,被姚美丽搂头扇了一巴掌:“你现在说这些有啥用?凭什么跟那小鳖崽子道歉,他是人吗?小北,没事,不就是坐半年牢吗?姐还给人当过小三呢!有什么!过去就过去了,什么时候重新做人都不晚!别听这破律师瞎吆喝!还道歉,道他妹儿!”

“姐,你怎么知道了?”我不想看他们在我面前吵起来,换个话题。

“你走了这些天也没个信儿,死孩子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嘛,打你的电话又要不通,就打电话给刘律师。”姚美丽叹气。

“净给你找麻烦,不好意思,姐。”我垂下眼,抠手指甲。

“可不是净给我找麻烦么?该找我的时候不找,现在给我找这庥烦有什么用!以后记着,遇事先打电话给我,别自己瞎整!”姚美丽又开始骂我。

刘光辉扯扯她的袖子:“说正事,不是让你进来吃后悔药儿的。”

“对了,他不提醒,我都忘了,你秦姐姐已经找人把营业执照什么的都改好了,把网银和银行卡都给我了,等你出去可千万要把这网店做好喽,她本来要等着进来看看你,亲自跟你说的,可你这案子判下来让探视也近一个月,她急着走,来不及,走的时候还再三叮嘱我,一定要把这事给办好了。”姚美丽说道。

我忍着半天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秦姐走之前也一直哭,埋怨自己呢,带你去哪里吃饭不好,非要去那家店,再说了,就是去了那家店,让你坐着,她去取餐也好哇,你说这事弄的,她可伤心呢,要不是因为枫叶卡的事,她可不想走了。”姚美丽继续说,我继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