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祸不单行

虽是已经直到了结果, 可听见秦太医盖棺定论,綦烨昭还是一阵眩晕,扶着林公公才勉强站住。

他虚弱的推开林福顺,只目光灼灼的看秦太医:“你确定了?”

“确定了。”老太医避开他的目光,思量着慢慢道:“看脉象应是入口了什么寒性的吃食, 不过微臣找遍了府里大厨房小厨房,却是没发现到底用的什么。”

綦烨昭看一眼角落里跪着的陆清浅,声音飘忽的问道:“陆侧妃的小厨房也查过了?”

陆清浅猛地转头,脸色瞬间煞白。秦太医有些不忍, 点了点头道:“确实都查了。陆侧妃前阵子着凉,一直用着温补的药膳, 小厨房里并没有寒凉之物。”

“既然与你无关,你便起来吧。”綦烨昭语气依旧淡淡,却是给林公公使了个眼色。他也知道陆清浅端的是无妄之灾,且她的性子他何尝不明白?侧妃风光霁月, 便是要使坏下绊子都恨不得明白告诉他知道, 哪里是会做这般阴损之事呢?

陆清浅神色麻木, 却是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能起身,反倒软绵绵的晕倒在地,已然晕厥过去。林公公眼尖的看到一抹血色,心中重重一跳, 急忙招呼秦太医:“你快看看,这是怎么了?”

都不用把脉,秦太医已是皱紧了眉头。綦烨昭看到陆清浅裙边的血迹更是心如擂鼓, 怀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道:“她这是——”

“怀孕将将一个月,上回请平安脉时没看出来。”老太医叹息道:“今日又是受惊吓又是受委屈,这会儿一口气松弛下来,可不就……”

“这怎么可能?”綦烨昭只觉得不可思议:“她竟是连自个儿有孕都不知道么?”

“微臣是四天前给侧妃请的脉。”秦太医自责的解释道:“一来她月份尚浅,二来是风寒的脉象干扰,连老臣都没发现侧妃有孕,您让她如何凭空猜到自己怀上了?”

綦烨昭静默不语,心中更多的却是懊恼。若非他的迁怒,若非他的冷漠,若非他心里明明认定了陆清浅无罪,却非要将她叫过来询问,只怕这个孩子不会这样逝去。

“先送侧妃回明雅轩歇息吧。”睿王爷低声道:“两边都请秦太医多照看,侧妃年纪轻,这次说不得要闹起来。”

秦太医点点头,自不会推辞。且他心里还存着一桩事儿,便是引起王妃滑胎的那寒性吃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时又想起了去年周庶妃滑胎,秦太医忍不住多提了一嘴:“老臣看着王妃的脉象与那回竟是差不多模样,不若您再差人寻一寻,是不是也有人在王妃的吃食里用了山楂梅片之物。”

“上回……”綦烨昭仔细回忆,那次案子最终不了了之,只众人心中怀疑的都是苏月婉所为。可今日绝不能是王妃娘娘自己坑了自己,那又是谁在从中作梗呢?

“查,一定要彻查!”綦烨昭恨恨道:“本王就不信,那人真能一点儿破绽都不留下!”

他一声令下,亲自坐镇搜查,由秦太医与林公公协同将睿王府翻了个底朝天,无论守心院还是明雅轩,甚至连怀着身孕的武侍妾房里也没放过。

整个王府人心惶惶,生怕自己的地界上出现丝毫不妥。然三天时间过去,丫环下人之间的**勾结查出来不少,下毒之事却丝毫线索也无。

綦烨昭气的在澄辉院里摔东西:“难道真是本王福薄?竟是连子嗣也留不住?”

林公公早已跪了,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劝。他比谁都知道王爷有多看重王妃这一胎,好好的嫡子突然就没了,王爷不气疯了才怪。

“你说,到底是谁干的?”綦烨昭赤红双眼瞪着林公公:“别给本王装傻,这后院里就没有你不知道的消息!”

林公公吓的魂都飞了,连连叩首道:“奴才冤枉!奴才在后院虽是有些眼线,可这次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后院的主儿一个个都安分守己,根本没人做出什么逾越的事儿啊。”

“所以是王妃自个儿突然就小产了?”綦烨昭“哐当”一声又砸了个花瓶:“本王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查明真相,若是一个月后还支支吾吾不知所谓,你便自个儿找块棺材板儿,把自己埋了吧。”

林公公这回是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綦烨昭勉强平复了心情,又想起绯颜院里的武盈袖。如今唯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好好儿的,睿王爷可再忍不了发生些什么意外了。

起身就要去看一看她,却听到书房外有些吵闹声音。綦烨昭心情不好,索性一个茶盏砸出去,大声喝道:“谁在那里喧哗?”

四下静默了一瞬,香橙的声音怯怯传来:“守心院里照顾小哥儿的奶嬷嬷说哥儿发热了,想找王妃娘娘请了秦太医过府,可王妃娘娘推脱养病,根本不愿见她们。”

她也是胆大,一边说一边跪着往前挪,膝行到綦烨昭跟前:“奶嬷嬷没法子,又不敢耽搁了小哥儿,只得跑到明雅轩来求救。我家侧妃这会儿也躺着呢,让奴婢往澄辉院请您做主。外头的侍卫大哥说您有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奴婢一时性急,才与他们争执起来。”

綦烨昭听她说到一半儿时已是站不住了,拔腿就往守心院的方向走。林公公更是灵醒,叫了腿脚利索的小徒弟往秦府跑一趟,务必立刻把老太医给叫过来。香橙看他们走远,才吁出一口浊气,站起来揉了揉膝盖,拍掉裙子上的灰,一步一瘸的回明雅轩去。

看着哭的小脸通红的小儿子,綦烨昭心里是说不出的憋屈。他知道王妃刚刚滑胎,不说身子骨儿如何,光是看到这健康的婴儿都少不得伤心难过,这才将小哥儿交给嬷嬷们看管,自己却不闻不问。

可想的通归想的通,他心里还是埋怨的。这可是府上唯一一根独苗儿,无论有什么缘由都不该被如此懈怠。若是王妃不愿意养着,大可以托付给其她人照看。这般又要拢在身边,又不肯尽责,到底算个什么事儿呢?

小孩子哭闹起来全无道理可讲,綦烨昭亲自抱着儿子,被小哥儿噼里啪啦打了许多下,依旧没能让他安静下来。王妃脸色惨白的裹着一身素服走进来,面色不虞的问奶嬷嬷:“他这是怎么了?你是如何照顾哥儿的?怎让他哭的这样凶?”

奶嬷嬷急忙跪了:“王妃娘娘明鉴,小哥儿是因为发热难受才这样的,只怕要等太医来看过,开些药才能好。”

苏月婉一愣,小心看了綦烨昭一眼,语气却更严厉几分:“小哥儿既是病了,你们为何不报与我知道?”

“早半个时辰奴婢就去了正屋,您屋里的柳媚姑娘说您正休息,谁都不得打扰。奴婢求了她许久也不得她开恩,这才转头……”

“转头闯了澄辉院,将我惊动了。”綦烨昭突然打断奶嬷嬷的话,看了苏月婉一眼:“你身上不好,回去躺着吧,秦太医一会儿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