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交好
欢聚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 仿佛还没和母亲聊上几句, 便有宫女过来请示午膳, 陆清浅才恍然已是到了午间了。
虽有陛下特旨, 让两位陆夫人在长乐宫里留膳，秦氏与宋氏却不敢多逗留。食不知味的用过膳，两人稍事休息, 便往太后宫中磕头告退。
穆太后依旧是亲近仁慈的模样, 大方赐下了不少首饰布帛摆件，话里话外皆是对昭妃满意的紧，让陆家大可不必惦记。这番话很快在后宫传了个遍, 众人只当陆清浅真称了太后心意，唯有她自个儿无奈扶额，小声与瑞秋哔哔：“你说我明儿邀穆四小姐过来聊天, 起个什么话题好？”
“只怕那位穆小姐心里没点儿哔数，领不了太后的情。”瑞秋给她打预防针：“初一请安时我可分析她微表情了, 人家对你可不怎么友好, 说不定还有点儿看不起。”
“不友好我能想明白，毕竟以后得竞争上岗, 这关系就好不了。”陆清浅随意换了个姿势撑着脑袋看向窗外，仿佛被庭院里一株茉莉吸引了眼神，心里却在和瑞秋吐槽：“只她凭什么看不起我？我可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好吧？！”
“大概觉得你是舔狗？”瑞秋不怀好意的嘲笑：“下回你自己找个镜子看看, 你一脸感恩戴德的拍彩虹屁的样子真的是一言难尽，怪不得人家看不顺眼。”
“这才是我爱岗敬业的表现好不好。”陆清浅忍笑抱怨：“谁让綦烨昭和穆太后吃这一套呢？拿他们的好处费就要让他们身心愉悦嘛。”
“可惜穆四小姐显然不这么想，我估么着她是个走傲慢高冷路线的。”瑞秋一本正经的分析：“所以她肯定也想不明白, 太后给你脸面，就是为了让你带带她，多在綦烨昭跟前刷好感值，选秀之后也能尽快承宠。”
事实证明，瑞秋小姐的不靠谱只是假象，很多时候她都具有一语中的的天赋——换句话说，她乃是个乌鸦嘴。第二日陆清浅往延寿宫里谢恩，和太后客套两句后便主动示好：“四小姐温婉可人，妾见着颇为亲近，不知您可舍得割爱，让四小姐时常往我那儿去走动走动？”
太后对昭妃的表现自是满意，脸上笑容都真诚不少，拉着穆心鸢的手笑道：“鸢儿是个乖巧孩子，对哀家十分尽心，只你年纪小，一直在延寿宫呆着怕也觉得闷，无非顾念着我，并不说出来罢了。”
她转头看看陆清浅，见她脸上依旧堆着真诚的笑容，才伸手一指她，接着与穆心鸢道：“你昭妃姐姐是个会来事儿的，光是她院子里那些个花儿草儿就极有趣，长乐宫小厨房的伙食更是陛下都称赞，你若是平日无聊，尽管去叨唠叨唠她。”
到这里，“婆媳”俩都算是配合默契，可穆心鸢却突然掉链子。四小姐约莫并未料到今日会有这一出，愣了一瞬才故作娇嗔的小声婉拒：“侄女儿可愿意陪着您了，何况延寿宫风景好，嬷嬷们亦有许多东西要教我，哪儿会有无聊的时候？”
陆清浅清清楚楚的看着太后的表情僵住，急忙低头假作不见。穆太后多精明的人，看四小姐神色就将她心中想法猜出了七七八八，忍不住摁了摁太阳穴，打定主意日后得好好教一教这不开窍的侄女。
昭妃虽上道，可好歹是“后宫一霸”，是要面子的人。穆心鸢拒绝的爽快，她更不会上赶着贴热脸。给了太后一个无奈的眼神，陆清浅随意找了个话题，便将这串门子的事儿揭过不提。
心知太后这会儿心里堵得慌，只怕没功夫与自己瞎扯，陆清浅略坐了会儿便起身告辞，回到长乐宫里继续折腾她的花儿草儿的。瑞秋小姐还要凑热闹，故意拟了穆心鸢和太后的声音来了个内心OS，先是学四小姐说话：“那昭妃就会卖笑讨好，根本上不得台面，我才不要跟她学。”
又换成穆太后的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见天儿在我跟前又怎样？你又不是皇后，不需要刷孝顺的名声，我抬举你归抬举你，日后能不能得宠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四小姐”天真无邪不明所以：“难不成要得陛下喜爱，我就得变成那般俗气模样？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穆太后”忍无可忍：“陛下去长乐宫的时间比在延寿宫多！哀家也不能像个拉皮条的把你主动推荐给他！昭妃得了我的好处就要给你长脸，你好歹去长乐宫在陛下跟前混个脸熟！”
最终结果少不得是“四小姐”委委屈屈莫名悲壮的从了：“那好吧，下回她再邀我，我便勉为其难的走一趟便是。”
陆清浅听她一本正经学两人对话，扶着花架子笑到打跌，把不明所以的香橙和金橘吓坏了，生怕主子这是得了什么癔症。陆清浅连连摆手，上气不接下气的勉强解释：“刚刚想到一个笑话，你们让我缓缓，哎呦喂真太逗了！”
两个大丫环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到底什么笑话这么魔性，能让向来淡定的昭妃娘娘笑成这幅模样。却不知延寿宫里，穆太后正耐着性子开导四小姐。两人的言辞虽婉转许多，大意却与瑞秋说的并无二致。
穆心鸢着实觉得委屈，且她也想不通太后到底看上了昭妃什么，非得让她跟着学。她年纪小不通人事是真，可多少也偶尔听过府里下人姬妾不经意的闲聊，知道男女之事不过那么回事。小姑娘小脸儿红红的想，总不至于要和昭妃学房中术吧？
太后可不知道侄女儿的脑洞开哪儿去了，要是让她听见穆心鸢的心声，只怕是要把这姑娘连夜送回穆家去。她顾念娘家，却也明白穆家之前门第不高积累不厚，穆心鸢美则美矣，多少带了些小家子气，无论眼光格局还是谈吐智慧都比不上陆清浅，这才指着昭妃好好带一带这个侄女儿。
她老人家在后宫挣扎大半辈子，最是明白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想要得到皇上长长久久的倚重甚至尊重，心性和头脑远比一张好看的脸蛋儿重要。
陆清浅能让綦烨昭念念不忘，哪怕守孝期间也几乎日日要去长乐宫里小坐，正因她能为皇帝解忧，哪怕只浅谈闲聊几句，亦让陛下觉得身心舒坦疲惫顿消。如穆心鸢所说，这确实是讨好人的手段，可能投其所好一辈子讨好了皇帝陛下，难不成还会吃亏么？
是，她是太后，是陛下亲妈，为了穆家的将来，她是可以压着陛下对穆家姑娘好，让陛下给穆心鸢高位封赏。可这一切的前提得是穆四小姐有这个能耐让陛下心甘情愿的宠着，而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勉强为之。
今儿陆清浅主动给递了梯子，穆心鸢不仅不接着，还让她一番布置付之东流，太后娘娘心中怎可能一点儿脾气也无。穆四小姐被太后冷漠的眼神看的几乎站不住，膝盖一软便跪在了软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