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积怨(四合一)(第3/6页)

可见这是个狼人!林公公默默在心里给何姑姑打上敬而远之的标签,往后千万不能得罪了她去。綦烨昭心头正烦躁,也顾不得给谁面子,上前一步逼问何姑姑:“你确定这样可以问出真凶?”

何姑姑冷静的摇头:“若是真凶真的在各位主儿里头,那就一定可以问出来。若是问不出个结果,也就说明真凶另有其人,陛下还要审问内务府和各尚宫局,凡是与宫女灵犀接触过的人都有可能是真凶。”

綦烨昭脑子里嗡嗡嗡的响的厉害,索性点了何姑姑道:“三日,不,一日。朕给你一天的时间,今日之内后宫上下皆听你调度。若是你在今日找不出谋害太后的真凶,你就自个儿提头来见吧。”

何姑姑并不惧他威严,恭恭敬敬的磕头谢恩,复又问道:“那皇贵妃处……”

“皇贵妃自不会有这样的心思。”皇帝陛下直接打断她的话:“你就不用往长乐宫去叨扰了。”

何姑姑领旨去了,綦烨昭回过头来眼神晦暗的看着屋里的妃妾,轻声却不容反驳的吩咐:“你们也别往旁的地方去了,一块儿就在这里给太后守灵吧。”

所有人战战兢兢的应了,并不敢提出反驳来。皇帝陛下看了韩昭媛半晌,直到她身形忍不住颤抖,才点了点头道:“你是个好的,太后的丧仪和守灵哭灵都由你安排。”

明明皇贵妃点的是穆心鸢与韩云衣两人,甚至敬妃的位份还在韩昭媛之前,可陛下发话,谁也不敢有半点不遵从。穆心鸢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韩云衣比她更利落果敢,只得乖乖后退一步,将主位让给韩昭媛发号施令。

至于身为中宫之主的皇后娘娘,显然已经被所有人彻底忘在了脑后。苏月婉做下的糊涂事太多,不仅将潜邸旧人的好感值彻底败光,连新晋的妃嫔们也敢打心眼里的看不起她。可是她一无靠山二无实权三无子嗣,连陛下也彻底厌弃了她,除了将自己缩在角落假装是个透明人,她又还能如何呢?

皇帝陛下环顾这满屋子容貌姣好的女子,想着何姑姑查出来的些许手段,只觉得从心头冷到了四肢百骸。再看一眼太后遗容,綦烨昭再也忍不住,带着林公公匆匆出了延寿宫,径直往长乐宫里去喘息片刻。

幽然暗香沾染了冬日凛然悄悄吐露芬芳,长乐宫外殿的墙角处,数枝腊梅兀自热闹的开着。金橘拿了把金绞剪左右打量的挑选花枝,看陛下进得门来,急忙屈膝行礼。

綦烨昭闻着醉人的花香,周身寒意也渐渐平息。抬手叫了起,他一壁往里走一壁随口问:“皇贵妃可醒来了?”

金橘将剪子交给旁的小丫头,自个儿跟在陛下身后一块儿进屋,口里答道:“娘娘刚醒来,仍是觉得有些疲倦,太医让主子用些好克化的膳食便继续歇着。”

綦烨昭点点头,推开了内殿的门,又穿过两重帷幕,正看到半躺在床上的陆清浅。皇贵妃娘娘亦是惊讶:“您不是在延寿宫里忙着么?怎么得空过啦了?”

她有些赧然的抱歉道:“可惜我身子不争气,竟是没法儿送母后最后一程。”

她眼圈儿犯红,泪珠又掉落下来。綦烨昭跟着鼻子一酸,哑着嗓子劝道:“你好好将养,别想那么多。”

陆清浅低声“嗯”了一句,仍是抹了一阵眼泪才平静下来,复又再次问道:“您怎么没在延寿宫呆着?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綦烨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韩昭媛的发现说了,又解释道:“何姑姑做事儿有些泼辣,说不得会闹出什么动静来。朕怕你听见了多想反倒不好,干脆与你先说明白。”

陆清浅了然的点头,抿了抿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她握着綦烨昭的手轻轻用力,仿佛这样就能带给他坚强支撑的力量。

綦烨昭揉了揉她散乱的发丝,正要再安抚两句,却听到外头传来匆匆脚步声。何姑姑不顾林公公的阻拦在外头高声禀报:“奴婢已经查到线索,亦知道是何人所为了,请陛下移步御览供词,并将安修仪立刻捉拿审讯!”

听到安修仪三个字,綦烨昭先呆了呆——非是他觉得这个人不该是凶手,而是在他脑子里,几乎已经忘了后宫中还有这么一个人。

安修仪,陈笑雪,与陛下同岁,是綦烨昭的第一个女人。在綦烨昭的印象里,她始终是衰老苍白病恹恹的模样,低调卑微的让人根本不愿意多施舍一个眼神。

皇帝陛下愣了一刻,只觉得匪夷所思,又变成暴跳如雷。他快步到外间直视何姑姑与一众女官,控制不住嗓音的锐声问道:“她是疯了吗?你们确定没有错?”

何姑姑到底是个狼人,面对陛下的怒火丝毫不怂,反而心平气和的继续往外放大招:“奴婢审讯过安修仪跟前的三个大宫女,皆证实了她心怀叵测频施毒手的事实。不但是用食盐谋害太后这一桩,另有当年谨昭仪身死、大皇子出花以及大皇子突然冲撞太后,实则都是她在暗中捣鬼。”

“你真的确定?朕和太后待她不薄!她怎么可以这样丧心病狂?”綦烨昭只觉得这世界都疯了,尤其是当年綦堃硕染上天花,安修仪还记着给他烧香祈福:“陈氏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何姑姑将摁满了指印签字画押的口供双手呈上,语气平静的束手回禀:“奴婢只知道这一切都是安修仪所为,至于她为何要这样做,只怕唯有她自己才能说得清楚了。”

綦烨昭匆匆浏览过一张张写满文字的白纸,心头一股怒火几乎要将他燃尽。他顾不得多说,甩手出了长乐宫,显见是要去找安修仪当面对质。

延寿宫中,妃嫔们正惶恐不安的哭泣,忽而见到陛下去而复返,二话不说便是一耳光将安修仪抽倒在地。陈笑雪却并不慌张,慢慢爬起来站直了身子,用她惯常的沙哑低沉的声音问道:“陛下好大的火气,岂不知怒火攻心,于身子不好?”

轻柔细语的关怀在綦烨昭听来分外可怕。他将口供摔在陈笑雪脸上,深吸一口气直问道:“你是认罪还是去慎刑司走一遭?”

纸张飘落在地,陈笑雪并不看它们,反而轻轻抽了抽嘴角似乎是笑了:“臣妾做的事儿太多,不知陛下说的是哪一件?”

她好整以暇的掰手指算:“让周丽贞小产的山楂糕是我做的,赵月娘那回早产也是我在她鞋上夹了软针,可惜我不知她是给王妃试药,不然根本不同多此一举。”

“陆侧妃手段了得,我竟是直到进宫才找到机会给綦堃硕下点儿有趣的小玩意儿——结果又被她将人救了回来,简直是太让我失望了。”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耳光,綦烨昭已是气的发狂:“你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