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喜(第2/3页)

安远将军府原本是前朝灵王的府宅,灵王最得先帝宠爱,所以府宅修建时花费了大量银钱,佳木奇葩,亭台楼阁阡陌纵横,看上去极为精致华贵。后来安远将军程鼎恩叱诧疆场、屡立奇功,皇帝便将这府邸赐给了他,先前雕栏画栋的府宅,被征战杀伐的将军住进来后,竟也一派庄严肃穆。尤其是正门处的那座假山怪石,更是气势巍峨,表情肃然。

陆恭桦如今忙活着大理寺和王田令的事儿,无瑕□□,但宝珠回娘家,他却放下了手里的差事,亲自送宝珠回了安远将军府,彻底给足了宝珠面子。

赶巧了安远将军的侄孙儿娶妻,宝珠便带了一床波斯毛毯,在北齐贵族世家都极喜欢异域的东西,尤其是波斯毛毯,花纹精致织工细腻,若没有一二分的手段,便是千金也难求,宝珠看了看后面的马车,朝着锦儿道:“差人把毛毯先送到大伯那边儿,就说我稍后过去。”

锦儿应了一声,走到后面的马车上只见大小锦盒箱子不少,却独独缺了那波斯毛毯,锦儿着急的手心冒了汗,忙朝着宝珠去了。

来时自家主子还说送金银玉器就显得俗了,带了这波斯毛毯,显得别致又贵重,哪成想出门着急,竟粗心的忘记带了。若是带了旁的礼还好,如今却是什么都没带,这可怎么好?

宝珠也是眉头一皱,大伯那边儿势力的很,不带是错,带了不入眼的,怕是大伯母也断不了嚼舌根,让母亲那边儿过不去,也掉了陆恭桦那边儿的脸面,想到这儿,宝珠决定调转车头,先去取。

谁料刚出门,就见郭安和陆恭桦两人都牵着高头大马立在她眼前,两个男人一黑一白,一勇一智,眼神里却都是对宝珠势在必得。尤其是郭安迅速转过身,正对程宝珠眉眼挂着一股自信,唇角更是微微扬着,“宝珠,我骏马征战疆场,脚速快,快上马,跑个来回应该耽搁不了什么。”说完,满眼期待的看着宝珠。

“谢谢你,郭大哥。”宝珠抬眼看着郭安,郭安迎上她的目光,率先朝她伸出手,一双英武的眉眼闪过狂喜。

正在这时,只听得陆恭桦轻轻呛咳,宝珠的目光一下收了回来,忙着急的抬手细细的给他顺气儿,语气里也是带着心疼的娇嗔,郭安看到宝珠这般举动,不由的一怔,待再看却见陆恭桦凤眼朝他瞟来,一张薄唇嘲讽的勾着。

郭安转身大步上马,打量宝珠几眼,道:“我先去给你取波斯毯。”转身后却是一阵苦笑,他勇猛浑身是胆,从来没有觉得低过什么人,如今满心却都是挫败感。武将征战疆场,可终究朝不保夕,身上的铠甲是寿衣,躺下的地方是坟墓,就安稳宁静来讲,他的确比不得陆恭桦。

他阴狠狡诈,又居心叵测,便是整个六部合起来都算计不过他,若是他有心争宝珠,他郭安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有了郭安去取波斯毯,宝珠也稍稍放心了些,想着先进府跟父亲母亲请安,随后再还郭安这份人情。

一进门,只见安远将军一身紫棠色的长衫端坐在正座上,受了宝珠的礼后,抬眼看向了陆恭桦,“我们宝珠虽说任性,但终究是老夫的掌上明珠,你若真辜负她,我定不会饶你!”

宝珠知道父亲这是担忧自己在陆府受委屈,这才故意打压施个下马威,但是宝珠又心疼陆恭桦,便转移话题道:“听说堂兄在朝廷里立了功?”

堂兄程俊尧是长房程鼎宜的嫡子,前阵子陪着皇帝巡游时,偶然发现了当年杀害惠妃的凶手,当年皇帝宠妃惠妃突然滑胎香消玉殒。她的好姐妹丽妃哭着跪在太后和皇帝跟前说惠妃枉死……

郑太后可怜丽妃心善,专门卓内务府进封丽妃为贵妃,并安排丽贵妃协理后宫,整个朝廷也夸奖丽妃心善慈悲,不料这次巡游堂兄程俊尧却发现丽妃陷害惠妃的蛛丝马迹。

与程俊尧想法一致的大臣不少,不过因为忌惮丽贵妃,这才将案子压下去,不想程俊尧不过三日的光景就将这案子的来龙去脉查了了个清楚,皇帝心里愧对惠妃,待处置了丽贵妃后,又大力提拔了程俊尧到刑部。

程俊尧比宝珠年长十二岁,宝珠小时候经常跟在他后面跑,说起来程俊尧最看中最疼爱的也是堂妹宝珠。

如今满屋子都是人,程俊尧不去照拂那些朝臣,却独独走到宝珠跟前说说笑笑,这让程弘磊和程宝雁心里极为不舒服,尤其是杨姨娘的儿子程弘磊,他素来跟家族人不慎亲近,又捧高踩低的,原本想对程俊尧溜须拍马,却因他和宝珠谈话,彻底的没理他,弄得他心里更为嫉恨宝珠。

程俊尧非常喜欢宝珠,从宝珠开始会走路,他就开始领她到大房那边儿吃饭,她喜欢坐在凉亭的栏杆上,只是小短腿儿上不去,他便放下手里的东西,气喘吁吁的将她抱上去,制糖水来哄她开心,当年因着那份对堂妹的疼爱,所以在朝堂上听说陆恭桦和白姑娘之间的事儿,不由的便气的黑了脸。

“陆大人来我们将军府可真是千年难得一遇啊!”程俊尧皱眉,一本正经的嘲讽道:“我们程家都是武将,女儿家也是武将家的爽直,比不得那江南来的女子,妖妖娆娆的歌舞,专门破好人家的姻缘。你说我这做堂兄的说的对不对?陆大人!”

先前程俊尧对陆恭桦的态度那是无比的热情,如今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由的让安远将军皱起了眉,将他拉到了身后,沉声道:“好好的日子,说什么破姻缘,今儿个可是你侄儿大婚!再者恭桦也不是那等子好色之徒,哪里会弄什么江南人去府里妖妖娆娆歌舞,别乱讲话。”安远将军作为陆恭桦的岳父,听到自家侄儿嘲讽,不由的护了起来。、

“算了,俊尧也没说旁的,只要他们夫妻和睦,其他的都不重要。”宝珠的母亲陈氏握着宝珠的手,半晌又红了眼圈儿,“宝珠这孩子自幼圆润,怎的今日脸这般清减,可是生了什么病不成?……无论如何,有事儿我们程家扛着,断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去。”陈氏是嫡妻,性子又好强,最见不得自家女儿受委屈,看到宝珠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当下便起了恼。

宝珠被说的头痛烦闷,但又实在不知如何应对这七大姑八大姨的问话,只是点头应承着,说没什么事儿,就是染了风寒。

杨姨娘一身绫罗锦缎的来了,将身上的取下递给了一旁的丫头,坐下来朝着陈氏道:“瞧夫人说的这话,年轻夫妇总归要熬些夜,您啊就别病不病的了。”说着斟茶给陈氏,继续道:“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家宝雁,当年抱着柳姨娘的崽子出去,跌在了荷花池子里,捞上来不也健健康康的,夫人您宽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