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原来就在赵芳敬赵曦知等人于西疆的时候, 京城内也接连发生了两件大案。

其中一件, 是大理寺终于将先前一度引发坊间恐慌的劫杀少女案的凶犯缉拿归案了。

这件案子本来没什么可提的,毕竟案犯罪行确凿,该当凌迟处死是不必说的。

奇就奇在这贼徒给关押进大理寺诏狱后, 在审讯起他所犯案子的时候,他突然间主动招认,说是自己知道之前当街欲刺杀养真的幕后主使。

虽然不知真假, 但毕竟涉及宫中,大理寺不敢怠慢, 忙通知宫内。

慎刑司的人紧急提审,那囚犯自知必死,竟供认不讳地笑道:“我也听说那个乔家的女孩子好大的来历跟名头,本来想沾沾手的, 谁知道她深居简出的,身边还有好手跟着, 我自然不敢。不过因为格外留心的缘故,倒是让我知道了些隐秘之事。”

慎刑司的人也知道面前的是个死人了, 便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知道动手的人是谁?”

囚犯道:“我听说那件事发生后,鬼市给翻了个底朝天, 动手的人不是都给你们捉住了吗?我当然不能知道,我只是恰巧知道出钱叫他们做这件事的人是谁罢了。”

“快说!”

囚犯才道:“之前我盯着乔家丫头的时候, 那一年他们一行人去玄武湖乘船,跟她同船的少年看着来头不小,你们可知道是谁?”

慎刑司的人消息灵通, 听囚犯说起此事,微微震动:“你提这个做什么?”

囚犯说道:“出钱买杀手的就是此人。”

“胡说!”慎刑司的人变了脸色。

囚犯笑道:“我就算没看见他的样子,却也记得他腰间的佩玉,我自然是识货的,当初盯着乔家丫头的时候,就看到那佩玉是名贵东西,本想偷偷拿到手的,只是因为他们人多,我怕坏事才不曾靠前。后来在鬼市厮混的时候,就看见过此人,头戴照笠……若说我胡说,除非是世间有两块相同的龙形玉佩。”

这囚犯说了此话,众人无语。

囚犯想了想,又道:“我索性都说了吧,那天晚上那艘船之所以会沉了,是有人故意动了手脚。嘻嘻,看样子那乔家丫头招了不少人恨呢。美人儿就是美人儿,总是会惹是非。”

沉船的事情,只有养真赵曦知赵崇等当事人知道,并没有往外传扬。

囚犯居然知道此事,可见他并没有说谎。

慎刑司得到这消息,不敢做主,无奈只得先回头禀告了皇帝。

皇帝闻听后惊怒,立刻就命把六皇子赵崇拿了审问。

慎刑司的人还算客气,也并不敢先为难赵崇,只是询问他是否知道养真遇刺之事等等。

赵崇先是愕然,立刻义正词严矢口否认。

慎刑司众人无可奈何。

然而过了两天后,毫无预兆的赵崇竟改了口,他承认了此事,且说是自己一时冲动,所以才犯下大错。

慎刑司的人震惊,虽然觉着赵崇的态度前后转变的太快,可既然他已经供认不讳,又有玉佩为证,当下便向着皇帝陈明了此事。

皇帝听说赵崇竟承认了是他所为,意外之余龙颜大怒,立刻叫把赵崇带到乾清宫。

当着皇帝的面儿,赵崇依旧坦诚如故,他态度诚恳,只恭恭敬敬地承认是自己想不开才做了错事,又伏底身子,恳求皇帝宽恕。

皇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赵崇这般,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毕竟是自己儿子,何况不幸中的大幸是养真没有在那件事中受伤或者别的……

皇帝自然是个威严的人,心里虽不想为难,面上却还疾言厉色地将赵崇狗血淋头地骂了一番。

赵崇始终乖乖地认罪,声泪俱下,可见真心悔改。

皇帝见他这样,正欲外严内宽地处置了了事,谁知赵崇的母妃严妃忽地到了。

原来严妃因为听说儿子给慎刑司的人拿了去,审讯了两日,早就惴惴不安,竟也随着来至乾清宫。

恰好在殿外听见了皇帝痛斥赵崇。皇帝的语气自然不好,外人听来,就仿佛要将赵崇推出去砍了似的。

严妃关心情切,难辨真假,只吓得魂不附体。

当下竟忙冲了进来,跪地求情,又道:“那件事跟崇儿并无关系,是臣妾迷了心智,唆使人去做的。”

皇帝呆在原地,匪夷所思:“你说什么?”本以为是赵崇所为,谁知竟又是一重内情。

赵崇那边着急要拦着严妃,已经晚了。

原来六皇子赵崇是个游手好闲的性子,不爱参与朝政,却最喜欢钱,他也有这种头脑,暗中在京城各处也有些赚钱的买卖。

可是在严妃看来,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最出色的,先前皇后跟贵妃因为养真而频频起争执,严妃知道这是神仙打架,自己又没有家世,也没有依仗,自然不便参与其中。

但是心里却毕竟是不服气的,后来因为有传言说皇帝看中了赵尚奕……又加上赵芳敬要娶王家的人,严妃便认定了事实的确如此,皇帝将选赵尚奕为东宫了。

本来若是皇帝选了赵曦知,严妃还是服气的,毕竟是皇后嫡出,没有人可以争锋。

可居然是给了贵妃之子,而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儿子,加上贵妃又跟严妃向来不睦,严妃面上不敢如何,心中却十分不忿。

一念之差,严妃便命近身的太监去鬼市上买通杀手,意欲暗杀养真,这也是自己得不到谁也别想得的心思。

那近身内侍身上佩戴的玉佩,的确是龙纹,只是跟赵崇所佩戴的有些差别,但却都是严妃宫中之物。

所以先前赵崇给慎刑司的人询问是否是幕后主使,他没做过,自然否认。

可是很快赵崇便想通了,既然有目击者认定了那块玉佩,那玉佩又不是别处可有的,那么此事……必然是自己母妃所为。

赵崇心惊之余,于是毅然决然地挺身承认了,不过是想为严妃顶罪而已。

严妃含泪承认后,皇帝半天没言语。

终于过了会儿,皇帝看向赵崇:“此事你可知情?”

赵崇还未回答,严妃含泪道:“此事是臣妾自己所为,臣妾对天起誓,六皇子一丝也不知情。”

皇帝仍是看着赵崇。

赵崇无奈磕头:“父皇圣明,儿臣的确并不知此事。”

“既然不知,你为何承认?”

“因为……”赵崇却也知道自己的父皇虽然年迈,但精明异常,贸然说谎恐怕会弄巧成拙,于是道:“父皇恕罪,儿臣因为想到此事可能跟母妃有关,所以大胆认下罪名,因为儿臣知道父皇虽然严厉,但实则还是疼爱儿子们的,只要儿臣诚恳认罪求情,父皇不至于会对儿臣如何,必然会给儿子悔改的机会,但是母妃……”

赵崇欲言又止,只是眼红红地看了眼严妃:对皇帝而言,皇子是一回事,但是妃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宫内的情形本就是母凭子贵,所以赵崇先前才不惜冒着给皇帝厌恶的风险,揽下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