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怀孕

胡人被逼退之后,成静奉命火速北上增援。

北方战局实在不容乐观,如今大都督重伤,大将军手下兵马受创严重,陈仓汉兴之地尽数落于敌手,而攻入城中的羌人无恶不作,大肆杀戮,死于羌人手中的将士与百姓数不胜数,更有城池被灭后一举屠城,城中上至士族,下至乞丐,皆被暴尸荒野。

而今羌人大军逼近咸阳,支援刻不容缓。

成静未曾与谢太尉一路,他先行北上,行军速度极快,只是刚刚出荆州之时,便听闻大都督宋让重伤不治而亡,当即一凛,随即加快了速度。

而紧接着传来的,便是谢族和崔族几位将军的噩耗。

前有战事紧迫,后有陛下反复催促,成静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谢映棠捂着嘴,对送上来的干粮摇头。

成静搂紧她,低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真的吃不下?要不要喝粥?”

他担忧了好几日,她身子毕竟禁不起折腾,已经好几日食不下咽了。

她凝眉道:“你不必管我。”

“我不管你,你又是如何照顾自己的?”成静接过红杏递上来的粥,端到她嘴边,柔声道:“安分点,你身子若一直如此,我便派人送你离开,好过随军这般折腾。”

她一听他不让她跟了,连忙摇头,成静又柔声诱哄道:“那就乖乖吃几口。”

谢映棠看着那热气腾腾的粥,迟疑了一小会儿,慢慢凑上前来,一口含住汤匙。

她皱眉咽下,过了一会儿,又忽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连忙推开成静的手,低头干呕起来。

成静蓦地一惊。

红杏大惊上前道:“夫人!你怎么了!”

谢映棠紧紧抓着成静的手臂,飞快摇头,她呕得太厉害,眼睫上都沾了泪。

红杏惊叫不止,成静这才回神,连忙搁下瓷碗,抬手在她后背上轻拍。

谢映棠疯狂地喘息着,待干呕停止,才慢慢直起身子,无力地倒在成静怀中,成静拿过帕子替她擦了擦嘴,低声道:“罢了,不想吃就不吃了……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她默默闭眼,摇了摇头,成静便道:“等大军进入宛城修整,便寻郎中来给你瞧瞧。”

大军进入宛城后,宛城太守特地派了最好的郎中过来,为谢映棠诊脉。

谢映棠精神萎靡,好不容易才喝下一点粥去,便怏怏地伏在榻上,成静坐在床边,轻轻扶着她的发,问郎中道:“她怎么了?”

那郎中又细细重新把脉一遍,眉头一展,不忧反喜道:“草民恭喜将军!”

成静皱眉。

那郎中笑道:“夫人之所以会是如此,乃是因为有孕了,腹中孩子才一个多月,是以才感觉不适,草民开几个安胎的方子,夫人好好休养便是无碍了。”

成静在听到“有孕”时,眉头便忽地一抖,他霍然起身,动作之大惊得红杏连忙后退,他却转身紧紧盯着谢映棠,耳中所有声音俱已远去,郎中后来之言仿佛被隔离去了另一个世界。

心底大震,浑身血液霎时奔涌起来。

她有孕了。

她竟然有了他跟她的孩子。

谢映棠也听到了郎中的话,她身子一僵,下意识抬头看向成静,触及他惊喜的神情之后一怔,开口道:“我……”

他蓦地上前,却身子不稳,膝盖狠狠磕上了床沿,动作之大令她眼皮一跳,他却顾不得这狼狈,连忙伸手将她搂紧,唇瓣微抖,“别说话。”

她一时哑然,只由得他这么紧紧地抱着她。

红杏见状,连忙带着郎中出去,将屋子留给这二人独处。

谢映棠的手抚上小腹,心头惶然,竟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她就这么怀了他的孩子?

为什么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在她举棋不定,畏缩不前时,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击,令她不得不往前看。

她默然,垂下眼来,哑声唤道:“静静……”

“你勒疼我了。”

他连忙松手,神情疼惜无比,忙扶着她双肩柔声问道:“身子可还舒服?有什么想吃的吗?”

她怔然看着他的脸,垂目不语,他低眼看着她的小腹,那里平坦无比,难以想象这里会有他的孩子,他当真激动不已,连呼吸都是急促的,手掌慢慢抚上她的肚子,低声道:“我成静孤苦一生,唯你一至亲至爱之人,如今亦多了一缕血脉相连,我何其有幸。”

本以为孤家寡人,无牵无挂,可以无所顾忌地苟活于世,亦可潇潇洒洒地离开尘世。

可谁知,机关算尽,唯她做了他命中的意外。

成静含笑垂眸,抬手抚上她的脸,疼惜道:“一月之前,你还与我置气,那时我忙于公务,不曾多加关爱与你,唯有那次醉酒……”

那次醉酒,是在一次大捷之后,军中上下首次破例喝酒庆贺,他作为主帅,被韩峥他们拉去饮酒。

那夜他喝得酩酊大醉,回帐时便看见正在饮茶的谢映棠,她许是困了,刚刚更了衣打算就寝,见他回来亦没什么表情,他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低头亲她。

她抗拒地推他,却推不动,便气愤道:“这算什么?你回来便要这般对我?”

他弯唇一笑,那笑意带了三分邪气,看得她心头猛惊,尚未说出话来,他便将她狠狠抛至床上,大掌轻松地扯开她的衣裳,倾身压下。

她挣扎哭叫却毫无用处,她是第一次这般抗拒他,可他醉得只剩下情不自禁,哪里会管她甘愿与否?

当夜,她被他折腾了许久,直至第二日他起身时,才发觉在蜷在被褥里面低低啜泣的她。

他一愣,皱眉回忆发生了何事,却只觉脑内巨疼无比,后知后觉地,前一夜的抵死缠绵才慢慢回笼。

他这才知晓他做了何事,连忙去抱她,她却怕极了他的靠近,一个劲地往后缩着,一向漂亮的眼睛红肿得可怕,便这样又惊又怒地看着他。

他低声哄道:“棠儿,别怕。过来,我不动你……”

她咬唇,却更加慌张地往后缩,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委屈又无助。

成静那回,实在哄不好她。

他也懊悔,头一次喝酒酿成如此后果,那夜下手恐怕没有轻重。其实,她哪里是不肯给他碰?只是在那样的心结之下,被他如此强制地蹂|躏一番,只是提醒了她她的无能为力,她愤怒不甘又没有办法,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的那个坎儿。

后来,成静哄了她整整三日,她最终也未曾对他展露笑颜,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依旧安安静静地呆着。

只是,那之后,两人之间越发尴尬疏离了起来。

成静一如往昔般对她好,只是她很少再那般抱着他呢喃着“静静”了,他不肯妥协,却又频频期盼着她能想通,谁知她这么倔强,当初她为了他抵抗着谢族,那时谢族的无奈悉数报应到他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