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当我们相爱时(2)(第2/7页)

他的心里发涩。他走的那天晚上,芃芃是在哭吧?她背着他不肯让他看见,不知心里在难过些什么。

陈向阳说:“沈奕衡这渣渣现在还不定多得意呢。他要去悉尼做Director?大概是Jane安排的吧。是不是要叫他先去避避风头?”

他在心里冷笑,做了这许多上不了台面的事,到头来还要什么脸面?可他忽然意识到些什么,脱口而出说:“这种情况下,沈奕衡怎么会带她去悉尼?即使他想,Jane也不会同意!”

陈向阳被说糊涂:“你说谁?沈奕衡要带谁去悉尼?”

那一刻他似乎忽然就明白过来,那晚,她替他收拾了行李,又不告而别,他寻过去,她在门口哭,抱着他说不想让他走。他怎么那么笨,即使注意到那晚的气氛不对,也没有多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跟沈奕衡无关,而她又竭力在隐瞒。当时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同他道别,现在想来,眼泪都要涌上来,身上每一寸骨头都开始痛。

要不是分手两个字来得太快太锋利,他一下子被她说懵,他绝不会相信她的说辞,什么沈奕衡,什么悉尼,时至今日,经历这些年相识相知,他再不相信她会这样决然分手。

他用手掌扶着额头,遮住眼睛。陈向阳第二次问:“宇川,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强自镇定,抬头说:“对不起,向阳,今天我还有急事,我先走了。”

走出到外面,海风迎面扑来。加州冬日傍晚的天空糅合着瑰丽的夕阳,好象火苗燃烧殆尽前的最后灿烂。他站在马路边上给李安然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他问:“听说芃芃接受了一个去悉尼的Offer?”

李安然在电话那头犹豫半天,最后说:“哦,你都知道啦。听说是这样的,大家都这么说。我是想告诉你的,呃,有点怕你接受不了……”

他打断她问:“芃芃呢?这几天来上班了吗?”

李安然回答:“她请了几天年假,说是离开前要收拾收拾家里的东西。现在公司乱得很,大家都在找工作,今天这个请假,明天那个请假,都快树倒猢狲散了呀……”

他再打芃芃的电话,她当然是不接,他给她发了条微信,说:“分手可以,当面谈。”

那是个漫长的晚上,他彻夜无眠,一直盯着手机,可是手机一直没有动静。他在凌晨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睡了大约没多久,猛然醒来,就要去赶飞机,这时候他看见芃芃已经回了消息,给她发过来一个“好”字,还有见面的时间地点。

时间就定在他回到H城那天的晚上。飞机降落在下午,他直接从机场去了芃芃家,不出所料,遇到的是冰冷大门,再怎么敲门也没人应。他去敲了楼上房东孙阿姨的门,孙阿姨一脸不快地瞪着他,最后告诉他:“姜芷芃啊,前几天搬走了,搬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我还跟她说你突然这么走要付违约的,她连押金也没有要就走了。”说罢又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情:“怎么了?你们闹翻了?她为躲你才这么急着搬走的吧?”

他没空跟孙阿姨理论,回家放下东西,洗了一把脸,急急赶去他们约定见面的地点。

芃芃挑的地方是一处咖啡馆,临街绿色的小房子,门口搭着遮雨的篷子,还摆着几张绿色的桌椅,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那一刻他在心里想,这果然是分手的好地方。记得大学寝室里经验老道的哥们儿曾经说,分手要选在公共场合,那样即使妹子想劈死你,也不好闹得太过分。这家咖啡馆就不错,公共场合,人来人往,可以坐下来聊几分钟,又不适宜坐得时间太长,果然是她精挑细选才选定的地点。

他来得早,但没有去咖啡馆里等,而是去了街对面的快餐店,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从他的座位正好可以看见对面咖啡馆的大门,还有咖啡馆玻璃窗后面坐在店堂里聊天的人。

冬天的细雨里,咖啡馆里透出来暖黄灯光,照亮门口长方形的一块路面。他等了许久,望得眼底都要穿了,才在那行色匆匆的路人中看见那个熟悉的影子,个子又瘦又高,穿着一身米色的长风衣,举着一把黑雨伞,在暮色里缓步而来。

她走路的样子形单影只,他在心里想,至少她是一个人来,要独自面对他,跟他撂那些分手的狠话。如果她拉了沈奕衡一起来做戏,他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应付。

转眼他又在咖啡馆门口的灯光下看清她的脸,眼睛瞬间酸涩起来。两个星期不见,她似乎又变了一个样子,下巴又尖了,眼睛显得更大,脸色苍白着,神色淡然。他不知给她买过多少口红,记忆里她从不用这样鲜艳的颜色,也从不化这样浓烈的妆,可现在厚厚的粉底也已经遮不住她憔悴的样子。

她走进店里,环视四周,去买了一杯咖啡,选定一个窗边的座位坐下。他在对面看了她足足五分钟,修长的身材,托腮望着窗外,坐在那里看起来云淡风轻,可转眼又看见她弯下腰去,身子趴在桌上,离得那么远,他都能看见她脸色煞白,握紧了拳头。半晌才见她直起腰来,从包里摸出药瓶子,倒出一把药扔进嘴里,举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把药全部咽下去。

他原本已经下了决心要站起来走过去,现在又不得不坐下来。眼眶已经湿润,这样走过去一定会被她看出来。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坐在那里等他,身体承受巨大的疼痛,他怎么忍心这样走过去,让她必须还要强颜欢笑来应对他。

对面的她已经开始看手表,他发了个短信过去:“今天不能来了,改天再聊。”

昏黄灯光下,他看见她怔怔看着手机,停了一分钟才回:“那好,改天再约。”

她收拾起东西走出门,他远远地跟在后面。细雨迷蒙,她走在前面,高高瘦瘦的影子,路灯下人影拖得愈发细长。他猜想着她的去向,不知她是否会停下来叫车。她原来的住处离这里距离遥远,她已经搬了家,也许是在附近找到了新住处,也许是……

她一直步行,细雨中大概走了十分钟,拐进了医院的侧门。

他一直跟在后面,走进医院大门后才快步跟上去,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医院的侧门进去是住院部,中庭是病人休息散步的小院落,雨水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假山和草地上,池塘边的长椅湿漉漉折射着水光,池塘里雨水滴落的地方晕起一圈又一圈的浅浅水波。脚步声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越来越响,最后前面的她终于脚步一顿,停下来,在黑夜微茫的小路上转过身来。

“芃芃。”他在冬夜冰冷的细雨里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