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2/2页)

没有人在这儿了,田甜终于不用再压抑腾涌的心思,坐在床边,看着叶知秋泛白的唇色,声音很是喑哑:“少爷。”

他没应。

往日他话就很少的,更何况病的快没了神识。

田甜想起春十三的话,擦干眼泪,端起汤药舀了一勺喂到叶知秋的嘴里。他病了,却还是防备的厉害,唇齿咬的紧紧地,田甜掰了半晌上,才露了点儿缝,将药喂进去,可他却没有吞咽的意识,又流了出来。

反反复复,一碗汤药见了底,他还是没喝进去几口。

田甜站起来,急匆匆的又要去端药,可没想到叶知秋难受的皱起眉,偏过头撕心裂肺的将胃里的汤药全都吐了出来。

因为吐得太多了,呕出来的药里还带着些许血丝。

约莫是大夫的药开的太猛了,他脆弱的肠胃根本受不住。

可田甜却是不知道的,她呆愣的看着地上的血丝,只觉得被别人当头打了一棒,连知觉都麻木了。

缓缓地、颤抖的走过去,用衣袖轻轻地擦尽叶知秋嘴边的污渍,声音绷紧的像秋风里的弦,只要再有一点儿动静,就会断了去。

田甜的手朝被子里探去,摸到他快没有温度的手,紧紧捏住,没忍住,声音带了哭腔:“少爷!”

叶知秋还是没回应他,可不可能回应她。

惶恐、害怕在田甜的心里蔓延开来。

当年她娘走的时候也是这样,从手开始慢慢往躯干发凉,直到全身木木僵硬的时候,人就断气儿了。

田甜真的很害怕叶知秋这是这样,他应该活的好好地、像顾斯年那样、像春十三那样。

像个风流清高的少年郎一样,骑着高头大马、在春风拂过、乱花开遍的山野里嘚瑟、享受着女孩儿们的仰慕。

绝不是这样枯萎的躺在床上。

好久,直到窗外的光暗了,田甜忽然听到叶知秋发出一点儿微弱的声音。

很小很小,若不是仔细听,根本听不着。

他说:“娘,我冷。”

田甜忙地将耳朵贴过去,声音抖得不像话:“少爷,您说大点儿声。”

叶知秋又静下去。又过了好久好久,直到田甜以为自己生了错觉,才听到他又喊道:“娘,我冷。”

田甜愣了下,忽而泪如雨下。

她明白他此时的脆弱、因为人在最无助的时候最想念的人就是娘了。

可她没有,叶知秋也没有。

平日想念的时候会死死摁着掖着,等到脆弱了、什么理智都没了,那些彻骨的思念都涌了上来,把什么都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