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2页)

顾斯年也觉得心里闷闷的,怪不舒服,就像是处在了雨天。

他将手里的油擦掉,从怀里随意扯了条手帕,走过去,轻轻压在她的身边:“哭什么?若喜欢就告诉他,就算没个结果也比你一个人戳在这想七想八的要好。”

田甜哭的抽抽啼啼:“他要走了,回京了,再也不来了。”

顾斯年皱眉,觉得奇怪。

宫里的权势都被赵贵妃母子把持着,他回去必得被他们算计到死,回去作甚?更何况,春家被赵家在朝堂里逼得节节败退,也没见有反击的迹象啊。

顾斯年摸了摸下巴。

奇怪,当真是奇怪。

田甜把心里的一口气儿全都发泄出来,整个人才觉得好了不少。她抽抽鼻子,一抬头,脸像个花猫一样。

顾斯年“噗”的一声笑开,将一旁的帕子递给她。

田甜一把扯过来,脸皮红的厉害。

她没想到顾斯年还没走。

顾斯年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心里软了一下,像是被猫咪胡子碰了下似得,又软又轻又酥。

但绮念只是一瞬,他很快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背着手云淡风轻的慢慢踱着步子走了出去:“快点儿整理一下,晚间的客人要等你做菜呢,别让人等急了。”

田甜心里的小女孩儿的心思一下就没了。

比知道暗恋的人要走更伤心的是什么?

是黑心老板要你麻溜儿爬起来替他卖命!

忙忙活活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没时间沉溺在伤心和愤懑中,田甜的脑袋清明了不少。

总是少爷要走,她也不能就这么缩在这楼里。

他对她有恩,论情论理,都得送送他,跟他道别才是正理。

田甜不知道叶知秋什么时候会离开襄阳城,第二日她拾掇好就往叶府里面钻。

她还有好多话未跟他说过。

可以不管女儿情长,但他曾是她的少爷,帮了她不少,她却没跟他认真的道声谢。

马不停蹄的赶到叶府,屋外却安静的不行。

田甜的心猛然揪起来,推开门。

白墙黑瓦粉荷花,廊檐回回垂着盛开的凌霄花,大厅中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却没个人气儿。

田甜有些发抖,膝盖都有些软,往叶知秋的卧房跑去。

推开门、掀开幔帐,只有叠好的锦被。

橱柜里他的衣衫一件不剩,博古架上他喜欢的琴棋书画也不见了踪影。

院落空空,只有一只白鸽扑腾扇动翅膀,红色的脚勾在未合拢的窗沿上。

田甜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又恨又生气。

他竟敢这么悄悄地走了,临行前连话都不告知一声儿。

当真是好的紧!好的紧!

她愤恨,抄起一把剪刀,誓要把这个没心没肺的人的锦被剪成个破窟窿。

刚把枕头揪起来,却看到下面干瘪的小黄花——还是她送他的。

旁边有一叠钱一张字条。

田甜将字条拿了起来,上面写着:“走了,勿念。”

倏尔,悲从中来,那些压抑的、不受控制的难过和不舍化作颗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田甜准备把枕头当成他那人狠狠的捶一顿,末了,才看了一眼,又紧紧地捂在她怀里。

他就这么偷偷摸摸地走了,以为谁会记挂他?谁会?

只不过是她欠了他的银子,念着还给他罢了。

走就走,又什么了不起的?

他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他走了,以后自有人会再来。

比他更好,哪儿都好。

田甜紧抱着叶知秋睡过的枕头,屋外,剔透的露水从栀子花瓣上一滚而下,汇入浅浅的水洼中。

树枝上不知名的鸟轻快的叫了一声,飞的更高了。

这才是夏天。

这只是夏天。

未来那么长,现在就说结束未免还太早。

若是再遇到他。

她会让他知道,他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就是离开这儿,离开她。

第一卷 :稻花香里说丰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