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章

夜深,满屋的喜烛燃烧着,散发着温暖的光。

他的新娘盖着大红盖头温顺的坐在床榻上,叶知秋被小厮扶到屋内,脚尖差点儿打了个转子,又站定了,慢慢坐在田甜对面。

这一辈子田甜从未这么紧张过。

哪怕知道落着的黑靴的主人她已经看过千遍万遍,熟悉的不能再熟,甚至伸出指尖都能描绘出他的轮廓,可还是会觉得紧张。

好像知道就从今夜开始有一点儿东西会发生彻底的改变。

她不需要躲,也不必躲,只要迎接着拥抱就可以了。

对面的人还没有动静,她闻到好大一股酒味儿,以为他喝醉了,刚想将红盖头掀开站起来看看,却被他滚热的手掌握住,压了下去。

他声音有点儿抖,好像很紧张:“别、别动。”

田甜的手被他烫了一下,躲似的逃了去,叶知秋坐在田甜跟前还是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盼望了这么多年的姑娘,终于在今日成了他的新娘。

他曾经像个懦夫一样退缩过,是她一手紧握着不松开才有他们的今日。

叶知秋还想再看一会儿,把她这样子牢牢地记在脑海。哪怕有一天老了,连他们的头发都变白了,今夜的新娘却永远是颜色亮丽的,永不褪色。

可田甜越坐越觉得心慌,她盖着大红盖头,整个世界除了红色和叶知秋黑色的皂靴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鲜少有这么恐慌,更何况她的面前还坐着她最喜欢的儿郎。

她心慌意乱、甚至到了连呼吸都有些不畅,紧紧捏着袖口好像这样就能把狂跳的心给压下去。

过了好久,那人才站起来,拿了白玉杆,慢慢地、整个世界都变得慢的不可思议,好像连时间在这一刻都被冻结了。

慢慢地、白玉杆挑开她的大红盖头。

田甜抬眼,微微急迫却在第一瞬寻到了那双熟悉的眸子。

叶知秋将她的盖头完全掀开,看了好久,像个愣头青一样喃喃道:“很美、真的、很美。”

田甜抿唇,双手乖巧地阖在膝头:“有多美?”

叶知秋想了想,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道:“世间、万物、不及、你、万分、万分之一。”

田甜抿唇,笑道:“又说这种油嘴滑舌的话,要是我真这么美,我以前也不用在酒楼里做厨娘了,我只要往街上一站,就有不少人给我丢银子。”

叶知秋被她逗笑:“你要、我都、给你。”

田甜心里一跳,这人这么尽挑她喜欢的说。

因为皇子娶亲,新娘的行头都是极华丽贵重的,田甜顶着这些镶金带玉的头钗压得差点儿连脑袋都抬不起来,脖子更是酸的不行。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脖子,叶知秋见状连忙替她将钗翠取下:“重?”

田甜直点头:“你不知道,早上侍女将这儿往我头上一放,我差点儿听到我脊柱‘咔’的一下响了声。”

叶知秋听她这般说,连忙把她头上所有的钗翠都取了下来,田甜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口气:“成亲真累。”

回头一看叶知秋,去梳妆镜去拿了根白玉簪欲要将她的长发给挽起来。

田甜眼睛尖,一眼就看出来这根是他常戴的,忙捏着他的袖子:“又将你的簪子给我戴?”

发现自己的意图被她识破,叶知秋抿了下唇,低低应了声。

田甜故意挑逗他:“我发现你很喜欢让我戴你的东西,以前看到我戴着男人的簪子可是酸死了,一发现那簪子是你的,就高兴的不行。”

见叶知秋只看着她,没说话,田甜抬眼:“难道我说错了么?”

叶知秋还是只看着她。

只是那目光……

许是屋内的灯光太暗,将他的眸子都染的有些暗,看着她的时候沉沉的,好像迟早会一头压下来似得。

叶知秋伸手,田甜的目光顺着他的手走,而后她脸一偏,那火热有力的掌便落在她的脸上。

田甜有些不合时宜的想,他的手可真大啊,阖在她脸上,几乎把她的脸给完全盖了去。

可他的手也真热,只是放在她的脸上,就如炭火一般烤炙着她。

渐渐地,田甜发现这热不仅仅再是是外表的触摸,那种烫人的温度好像从她的肌理渗透了下去,然后慢慢朝她的四肢、五脏六腑蔓延。

直到浑身燥热。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能无助的看着叶知秋。

殊不知她这种目光最是惹人邪念,叶知秋的手掌慢慢地挪到她的幼小稚嫩的耳,田甜被激的浑身一颤,朝前一扑,落在他的怀里。

有些抖有些无助的叫道:“知秋。”

叶知秋作诡的手没有顿下一刻,嗓音却低沉像沁了凉凉的山泉水一般:“恩。”

他摩挲着她的耳,如玉的脸缓缓凑近。

在田甜的屏气凝神之际,丹唇缓缓靠近那可怜无知的小物。

而后红信子一扫,将那饱满的、脆弱的耳垂卷入龙蛇虎穴中。

田甜紧紧抠着他的腰,酥麻从耳尖蔓延,那种陌生的感觉几乎席卷了她的全身,让她连坐稳的力气都快没了。

可惜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紧紧抱着眼前的男人,然后一声叠着一声,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

叶知秋的呼吸也越来越热,越来越沉,最后将她打横一抱上了喜床。

红色的帐早已垂下,喜烛还在寂寞狂热的燃烧着。

田甜和叶知秋四目相对,只觉得灼热,只觉得躁烦。

叶知秋伸手,有些颤抖的指尖捏向她脆弱的衣,田甜抱着他,昂着脖子,像等待一场酣畅淋漓风雨的幼苗。

却不惶恐,却不质疑,满怀着希望和盼眷。

他们亲吻,气息不稳,他们交叠,香汗淋漓,直到田甜的颈枕在那微凉的白玉枕上,头上的玉簪叮铃一声敲响玉枕。

像是一场宣告。

一场战斗的开始。

喜被早就被叶知秋严严实实的拉上,他们的肌理相接,眼睛看不出一丝光亮,视觉作废、听觉被史无前例的放大。

喘息像春日喋喋细雨、亲吻似萦耳朵的蚊虫,肌肤相接是一种温度的相互拥抱,脚尖相抵,热汗相融,田甜在黑夜中瞪大眼,紧紧地抱着身上像水一样的人。

她低低地、却清晰的喊着:“知秋。”

那人挺入,她止不住痉挛。

“恩。”

她不知为何,眼泪止不住的落了出来,声音也很哑:“知秋。”

那人寻到她的脸,温柔的将她所有的眼泪尽数吻去,可身下却是那么的锋利,似刀,横冲直闯、蛮横地突破一切阻力。

田甜还是不停的叫着、不停的。

叶知秋抓住她的手,紧紧地,容不得她半点儿逃脱。

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相遇、他们相逢,他们终于合二为一。